沈砚辞将玉米糁和碎米都倒进缸里,他盯着里面的碎米莹白如碎玉,挨挨挤挤地躺在金黄的玉米糁间。
碎米五文一斤,玉米糁只要三文一斤。
寻常人家有口玉米糁吃就行了,根本舍不得买那么贵的碎米。
但刚刚在粮店的时候,夏青梨张口就要十斤碎米。
他还记得她嘴里说碎米的时候,眼神巴巴地看向一旁的新米。
沈砚辞的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摇了摇头。
倒是个会过日子的,知道新米价贵,只挑了碎米。
可那双望着新米时亮晶晶的眼,却将心底那点馋意暴露无遗,活像只扒着米缸、想吃又强忍着的猫儿。
夏青梨躺在床上休息,沈砚辞把粮倒进米缸之后,又把堂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收拾干净了。
全程夏青梨只要躺在床上休息就行。
夏青梨听着外面动静,心道:勤快,积极干家务,又发现沈砚辞一个优点~
“青梨,明天我去学馆了,趁这会儿天亮,我领你去咱家田认认田。
明天你要是脚好点了,可以来田里打理稻子。
等我下学回来,我也会去田里干活儿,绝对不会把五亩地的农活儿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沈砚辞也不知道夏青梨会不会种田,但是,他心里想着一定要让这季稻子收成不能低于两石。
“好。”
她正要种田挣钱呢。
沈砚辞背着夏青梨认田,沈家田分为三处,一处在沟南,一处在沟北,还有一处在西边。
安宁村许多人家都种着水稻,目前稻田整体绿中带黄,黄绿相间。
稻株的茎秆开始从基部向上变黄,但依然保持一定的韧性和支撑力。
稻穗完全抽出,长长的,向下弯垂,显得非常饱满。
还有十五天就可以收割,这时候的管理尤为重要,需要进行干湿交替灌溉管理,才能养老稻。
还要把握收割前的断水时间。
一般是最后的五到七天。
过早会导致根系和叶片迅速死亡,灌浆被迫终止,造成高温逼熟,秕谷增多,千粒重下降,直接导致减产。
断水过晚则田面太软,不利于下田收割。
还要做最后一次病虫害防治,以及防倒伏。
这些水稻最后十五天要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事关最后的产量。
沈砚辞不厌其烦地把他从满仓大伯那儿打听来的水稻管理技术,再次讲给夏青梨。
“嗯,我知道了相公。”
夏青梨伏在沈砚辞背上,看似在认真听他讲解,实则灵台清明,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已悄然运转。
在经过那三块田时,她藏在沈砚辞背后的右手快如幻影,并拢的食指与中指萦绕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晕,凌空飞速划出三个玄奥的微型符文。
“去!”
她心中默念。
三道金光便如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没入三块稻田之中。
下一刻,奇迹在无声中发生。
只见沈砚辞家田里的稻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那层碍眼的枯黄,从根部到穗尖,焕发出一种近乎翡翠般的、饱满欲滴的鲜绿。
稻秆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圈!
挺立如枪!
与其他田里那些虽饱满却略显疲态的稻穗形成了鲜明对比。
沉甸甸的稻穗更是压低了一截,仿佛每一粒谷粒都在瞬间吸饱了天地精华。
一阵清风吹过,独属于稻谷的清新香气从他们田里弥漫开来,那香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鲜活灵气,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夏青梨满意地眯了眯眼,如同一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明天,要是你脚还疼,就别急着来田里,我下学后来田里看看就行。”
沈砚辞叮嘱道。
“嗯嗯,相公我知道啦。”
她望着被她施法过的三块稻田,这下,别说满仓大伯亩产三到四石了,这亩产若是低于八石了,都算她夏青梨学艺不精!
八月雨水少,沟里只浅浅一点水。
夏青梨发现路边向沟里这儿有好大一块斜面,若是利用起来,也能种不少东西。
眼下稻子没到收割的时候,这些小地方急需要利用起来种点东西。
种田是一个需要过程的事情,从播种到收获,没有一样东西是立即就能收获的。
所以,尽早播种,就尽早收获,这十五天绝对不能浪费。
“相公,这个斜坡也是咱家的地方吗?”
夏青梨确认道。
见沈言辞点头,夏青梨立即道:“相公,我想在这儿种上菜。”
田头这点小地方,村里人根本看不上,而且之前雨水多,种什么淹什么,所以,大都都荒在那儿了。
他家田给大伯种,于是,大伯也荒那里没种。
既然她想种,那就给种她好了。
“行,一会儿我回家拿锄头,把这儿的杂草薅干净给你种。”
沈守业扛着锄头走来,远远就看到被沈砚辞给背在背上的夏青梨,眉头紧锁。
他把锄头放在地上,朝沈砚辞说道:“砚辞,你看看她这样哪有个种田的样子?
还要你背到田里,怎么不坐轿子来?
你呀,居然把田给这种甩……懒人种,她能种出个什么?
现在正是稻子关键期,我看你家那五亩地,最后能收上来五石粮食,都谢天谢地了!”
沈守业蹙眉朝沈砚辞背上的夏青梨看去,很是瞧不上。
他看夏青梨的眼神就像看茅坑里的蛆。
沈砚辞也不知道夏青梨能不能把田种好,但夏青梨不行,还有他,这五亩地最后必须达到十石产量。
“大伯,青梨不是懒人,今天是她小心把脚扭了。
十五天后稻子才收,现在谁也说不准到时候能收多少石。”
沈守业很是不赞同地看向沈砚辞。
为了维护夏青梨这个甩货,先是反驳沈老爷子,现在又来反驳他。
他很不喜欢现在沈砚辞的样子,他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砚辞,她到底给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能拿种田这种大事开玩笑?
亩产一石和两石,相差了足足一倍啊!
地里产不出粮食,赋税拿什么交?拿什么填饱肚子?”
沈守业两手一拍,再摊开掌心,一脸的痛心疾首和为沈砚辞着想的样子!
夏青梨也不恼,反而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闲适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大伯,您先别急呀。
我要是说……咱家这亩产,能达到八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