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闻声转身,见她疼得眉眼都皱在一处,不似作伪,便立刻将肩上的重物稳妥地放在路边。
他蹲下身,语气依旧平稳:“别乱动。”
他小心地托起她的脚踝,隔着鞋袜也能感到不自然的肿胀。
只见他手法利落地一拉一正,伴随着夏青梨一声短促的痛呼,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错位的关节已被复位。
夏青梨脸上错愕一瞬。
“试试看。”
他声音清淡,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夏青梨试探性地动了动,那股钻心的疼果然消了大半,只剩些酸胀。
她还来不及道谢,沈砚辞已背对着她,在她面前沉稳地蹲了下来。
“上来。
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容拒绝。
夏青梨看着他算不上宽阔却异常可靠的背影,心头一暖,乖乖趴了上去。
沈砚辞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稳稳托起,另一只手则轻松地重新扛起那六十多斤的重物,步伐依旧稳健。
甚至走起来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了。
夏青梨瞬间反应过来,他之前都是故意等她,故意放慢了速度?
原来,他还很体贴。
夏青梨趴在他背上,偷偷弯起嘴角,只觉得这穿越得来的相公十分不错~
按理来说,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心里不禁有些小期待。
沈砚辞背着夏青梨一口气走到村口,中途一点没歇,让夏青梨彻底对他的体能有了了解。
身体这么好的话,那晚上应该也很厉害吧?
想到这里,夏青梨眼波含春,羞答答地把脑袋靠在沈砚辞坚实的背上。
“砚辞哥,你怎么扛这么重东西,还背了个人?听说你今个儿刚活过来,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
张翠翠满脸担心地看向沈砚辞,目光落在夏青梨枕在沈砚辞肩膀上的脑袋。
她的声音轻柔细软,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迟疑,和欲言又止。
明明这声音像初春的柳絮,又像温软的糯米糍,可夏青梨听在耳朵里就是不太舒服。
她抬头朝正前方看去,就见一位生得纤细清秀的女人站在前面。
一对柳叶眉,眉尾微微下垂,穿着干净的素色短褐,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白绒花。
她是寡妇?
“我没事,青梨加这点东西还没一担柴重。”
他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张翠翠心口好似被什么给堵了一下,转而她又朝看过来的夏青梨亲昵道:“这就是砚辞哥你媳妇吧?长得真好看!
青梨妹妹,我跟砚辞哥从小一起长大,砚辞哥以前对我可照顾了。
你刚嫁到我们村,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一起玩,咱们一块儿做针线好吗?”
她轻声细语,好像小心翼翼地在征求夏青梨的意见。
这次,夏青梨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听张翠翠说话了。
因为她从张翠翠的话中品到了一股茶味儿。
夏青梨立即冷下脸说:“谁是你妹妹?你自己一个寡妇,还随便认别人做妹妹,也不怕把晦气传给别人?
还是说,你想咒我也跟你似的,做个寡妇?”
张翠翠一脸难过地剧烈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
实则,她的心里早就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这个蠢女人,被她三两句就给激得在沈砚辞面前发脾气!
沈砚辞读过书,一定最不爱泼妇样的女人!
“还有,我以后不许你叫我相公砚辞哥,我那已经过世的公婆可没给我相公生一个妹妹!
要是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三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如今已是寡妇,更应该注意自身的一言一行,别给别人添麻烦。
我相公马上就要参加院试了,我可不希望因为你这么个不相干的,断了我相公的前程!”
夏青梨冷声警告道。
她说得有理有据,也在沈砚辞的心里敲响一记警钟。
他现在已经和夏青梨是名义上的夫妻,切莫要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免得毁了名声。
虽然夏青梨跟张翠翠说话毫不客气,但她话糙理不糙,话里话外也都是在为他考虑。
他一个穷书生,还未考取功名,就传出与旁的女人不清不楚,这对他的名声不利。
“张翠翠,青梨说得没错,你我称呼不能那么亲昵,不合礼法。”
沈砚辞本就清冷的声音,这会儿就如下了霜一样。
“是……沈大哥。”张翠翠心有不甘,没想到这个夏青梨口齿这么伶俐,竟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委屈咬唇:“沈大哥,其实我担心你身子。
我那刚死的那个男人,就是不知珍惜自己的身子,给累死了。
你刚醒,青梨姑娘竟一点也不晓得体贴你……”
“你体贴?你男人活着时不去体贴,死了来体贴别人的男人?
相公,我们快走,离她远点,免得她污了你的名声。”
不等张翠翠将话说完,夏青梨就直接点破她那点心思。
张翠翠只是心里想,没成想夏青梨竟直接说出口,她脸一下子红了。
她就算再厚脸皮,也是要脸面的,被人当面这么说,她急得想要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沈大哥、青梨姑娘你们听我解释!”
夏青梨总算听到一点她原本的声线,原来也不是轻柔细软的。
沈砚辞感觉背上的人心情忽然好了?
张翠翠望着夏青梨被沈砚辞背着,还有沈砚辞扛着的那么多粮,她只要一想到那些粮要进夏青梨的肚子,她心底便嫉妒得冒火。
“本来该埋进土里的冥妻,竟过上这种好日子。
沈砚辞这样有潜力的人,居然让她给撞上了!”
干涩冷硬的声音自张翠翠的喉中发出,再没先前的柔和,甚至多了一丝怨毒!
陆府。
钱管家一回府就直奔厨房,将野菜放在桌上,朝厨娘吩咐道:“现在就给老太太野菜粥。”
“是。”
不出半个时辰,香喷喷直叫人流口水的野菜粥就做好了。
钱管家亲自给陆老夫人端去,所过之处具是留下一股香味。
陆老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人看着老太太喝了一口又一口,一碗粥竟都吃完了!
钱管家又去端来第二碗给老太太吃,又都吃完了,而且,老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赏,钱管家尽心伺候我母亲,重重地赏!”
“谢老爷,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钱管家领赏,心里不禁想到那个黑心村姑,虽然卖得贵,但幸好老夫人爱吃,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