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守业见状,只能悻悻地先去找村医。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守业就带着村医回来了。
“刘村医,您快帮我娘看看她怎么了?
先前还好好,刚刚被夏青梨诅咒了一下,人就突然晕倒了!”
沈老太的脸色一看就不对,人命关天,刘村医不敢耽误,忙走到沈老太跟前。
刘村医的医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妙手回春,曾数次将人起死回生,在十里八村都非常有名。
但凡经过他手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大多数,都能救的!
他年至六十,还一头黑发,微胖的圆脸,脸色红润。
他也没想到,昨天还好端端的沈老太,今天就昏倒了?
沈守业和李氏紧张地朝刘村医看去,只见当他指尖刚一搭上沈老太的腕子,脸色就倏地一变。
他不信邪地换了只手,屏息凝神再次探去,眉头越锁越紧,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收回手,看向焦急的沈守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守业,你娘这病来得又凶又怪啊!
面色青黑,这非寻常病色,倒像是气血彻底僵滞了。
再探其脉,沉微欲绝,时有时无,俨然是油尽灯枯之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最骇人的是,她浑身冰冷刺骨,任谁触碰都如坠冰窖,这绝非寻常寒症。
我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这怕是邪风入脏,五窍闭塞啊!”
“我也只能尽力一试,用参片吊住她一口气,再附以行针。
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刘村医沉重地摇头。
沈守业哀求道:“刘村医,可一定要救救我娘!”
令人惊喜的是,刘村医几针下去,沈老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竟真的悠悠转醒。
“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沈守业激动地扑到跟前。
沈老太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却空洞无神,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精明与刻薄。
她的脖子像是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无力地歪向一侧。
李氏感觉沈老太不太对劲,她拉了下沈守业:“金贵他爹,你看娘她……”
李氏正说着,沈老太的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向右歪斜,淌下混浊的口水!
沈守业瞳孔猛地地震:这……
“刘村医,您快看看,我娘她这是怎么了?”
沈守业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娘想抬手,却只有左臂能微微抬起,五指如同鸡爪般蜷缩颤抖着。
而整个右半边身子,从肩膀到脚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塌塌地瘫着,动弹不得。
果然,在刘村医一番诊脉检查之后,确定沈老太半瘫了!
“啊???”
沈守业和李氏两人同时感觉他们的天塌了!
半瘫?
这不就是瘫子吗?
夏青梨把夫妻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人活了,怎么还不高兴?不就是嫌弃沈老太是拖累吗?
李氏急忙问道:“刘村医,这个能好吗?”
“完全恢复到发病前几乎不可能,半瘫的恢复是一个漫长、艰难且无法保证完全痊愈的过程。”
“啊……啊……”
沈老太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歪斜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口水濡湿了衣服,看起来很可怜。
可沈守业和李氏看后,又觉得很嫌弃。
沈老太张嘴,除了口水,一点话也说不来。
她就像一个被禁锢在残破躯壳里哑巴!
她朝那口没有盖上的棺材看去。
沈守业和李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砚辞的棺材板没盖上,老沈家开始倒霉了?
“回去后,记得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为她翻身、拍背。
不然,长期卧床,尾椎、脚踝、胯部持续受压,血液循环不畅,会生褥疮,会死人的。”
刘村医叮嘱道。
李氏的脸色非常难看,这以后照顾婆婆的活儿肯定落在她头上。
她一天伺候一大家子够累的,还要照顾半瘫婆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李氏朝夏青梨看去,欲言又止。
夏青梨权当没看见,她可不会心善到要救一个活埋她的人。
“是,谢谢刘村医,我们记住了。”
沈守业扛着沈老太回去。
刘村医摇头叹息世事无常,一扭头,就见沈砚辞好端端地站着?
“砚辞!你活啦?”
他又看向一旁同样穿着喜服的夏青梨:“这就是砚辞媳妇吧?一看就是旺夫的,这不,今天刚过门,砚辞就活过来了!”
“你们二房没绝户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争取三年抱俩!”
沈砚辞听到“绝户”二字,忽然想起什么。
他们二房从五年前开始,爹娘还有大哥大嫂先后过世,要么疟疾,要么意外。
这次,他突然心口绞痛“死”。
如果他也死了,他们二房真的绝户了。
从前,他从没怀疑过奶奶和大伯大伯母的为人,但是,这次他们在他还没过头七的时候,就给他配了一门阴婚,要把他匆匆埋了!
沈砚辞眼底满是寒意,他要调查他的“死”因,他爹娘哥嫂的死因。
若是他们一家五口的死与他们有关,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夏青梨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滴溜转,和沈砚辞生孩子怪羞人的。
不过,养孩子得手里有钱才能生。
还有他们现在住的土胚房,家徒四壁、屋顶漏风的,别说孩子了,她住都直皱眉。
手里没有真金白银,日子真过不起来。
她朝刘村医问道:“村医爷爷,您叫我青梨就行,有我在,相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您知道咱村哪里的地不要钱吗?”
“不要钱?”刘村医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青梨,没有不要钱的地,就是荒地,也得五钱一亩才能买下。”
五钱就是五百文,她现在兜比脸干净,别说五百文,就是一文钱也没有。
“你要地干什么?”
一道泠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青梨抬眸就陷入一对幽深探究的眸子,她望着沈砚辞矜贵好看的脸,说:“种菜赚钱和你生孩子。”
沈砚辞瞳孔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