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妈妈庆喜的话才喊出口，厚重的帷幔后面就有了响动。

但很快就被剧烈的咳嗽取代。

舒芮听着心头一紧，忙撩开帷幔冲进里屋，一把扶住床榻上摇摇欲坠的卫氏急吩咐：“青玉，把除对着床的所有门窗都打开，红玉去正厅药炉子旁边的药包里抓点川贝泡水端来。”

两人听吩咐立马行动，柯妈妈连连摆手喊：“不成！不成！不能开窗，夫人见风咳得更厉害。”

“不直吹就成，这屋子里太闷才对呼吸不好，长此以往只会叫娘病得更重。”

说话间舒芮一翻手，从袖袋里拿听诊器来带上，另一头放在卫氏的后背上来回仔细听。

已经有了啰音。

收回听诊器，扣住卫氏脉搏的同时舒芮将药盒取了出来，打开一瞧，都是治疗肺结核的药。

舒芮立即将口罩从药盒里拿出带上，同时递给其他三人交代道：“都把口罩带上，这病会传染。”

青玉红玉已然习惯，接过口罩就熟练的带上，柯妈妈则拿着这两根细带子穿着的布块慌乱无措的看着舒芮。

“传…传染？怎么会呢？大夫说夫人只是肺病，服药静养就好啊。您……听谁说的，可莫吓老奴啊。”

“我在庄子上的时候拜师学了医术，虽行医手段怪异些，但对这肺病已是精通，柯妈妈，你这半年是不是已经有咳喘，盗汗，胸疼，无力等症状？”

柯妈妈脸色立即怔住，所有症状都被舒芮言中了。

喝下川贝水已经缓缓止住咳的卫氏瞬间明白其意，撑起力气将舒芮推开，细弱蚊吟却焦急万分的催促：“快…芮儿…你出去，出去。”

知晓卫氏是怕传染自己，舒芮连忙拉住她的手劝：“娘莫急，这病得通过口沫传染，我带了口罩，娘再带上口罩就不会传染了，娘放心，我能治好这病，娘可信我？”

方才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推舒芮上了，此刻卫氏已然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靠在迎枕上却还是坚定的点头。

舒芮明白，娘是无条件的信任她，而不是信这病能治。

熬了这三年，已经把娘的生望给熬没了。

无碍，这世她能救娘。

不多耽搁，让青羽取了衣架过来将输液袋挂上，拉过卫氏瘦得能清楚看到凸起血管的手，压脉带都不用就直接将针送进了血管内。

取出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给卫氏喂下后取出一日的量用纸分两包交给柯妈妈。

“四个时辰给娘服一包，屋内切记要保持通风，所有发霉的东西全部扔掉，吃食要清淡且有营养，水果蔬菜都得是新鲜的，餐具也要独一份，清洗后要用开水烫过。”

“芮儿，你这药真奇，娘竟觉心口没那么闷了。”刚刚卫氏气都喘不上来，如大山压着，此刻竟然松快了不少。

“证明我医术了得啊。”舒芮笑应着。

其实药哪有这么快见效，不过是她在药水里给加了点镇静，避免娘因想与她多说话而强撑着，先让娘好好休息一阵。

反正以后她们多的是说话的日子，不急在今日。

很快，卫氏的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撑不住的靠着枕头睡了过去。

给卫氏拢了拢被子后，舒芮才起身将柯妈妈带到正厅去看诊。

好在柯妈妈一直是单独给卫氏做吃食，哪怕一直在身边伺候也是半年多前才被感染，加上身子强健，病情发展并不厉害，但便秘倒是挺厉害。

舒芮一道给开了药，一颗下去，柯妈妈就忍不住的跑出了门。

趁柯妈妈不在，舒芮用一个积分换了一堆口罩放在柜子上。

用一个积分换口罩舒芮心里还是蛮心疼的，但每次能取出来的口罩就一包五个，避免柯妈妈因量少而舍不得用只得花大价钱了。

其实如果积分有足够多的话，她都想连药都一起兑换了。

哪怕病人未痊愈之前她每日不用看诊都能取出相应的药物，但为了不让柯妈妈因药第二日莫名消失而恐慌只能每日送刚好的药来，这也是个麻烦事。

要是这药盒能更通情达理一点就好了。

不过这不由着她想，还是先顾及眼前事吧。

听着那还熬得咕嘟作响的药，舒芮令青玉将药水倒掉取出药渣拿来。

没想到里面除了几样润肺的药材外其他的没有一点药渣，可见是磨成粉，寻不着踪迹。

恰逢柯妈妈如卸重负的走回来，舒芮将药渣放在八仙桌上询问：“娘最近一次请大夫是什么时候，请的都是哪家的？”

此刻柯妈妈已经完完全全对舒芮的医术信服了，知晓是要问卫氏的病情，立即进屋拿出了一张略微泛黄的纸递给舒芮。

“是五个月前了，夫人突然咯血，一直府上请的都是回春堂的贾大夫，说是积劳成疾才越发严重，老爷这才让夫人搬到了东月院来静养，这是当时贾大夫开的方子，这么久都是吃的这个。”

回春堂是百年的医馆，贾大夫的医术在京中也算排的上号，不少官员府上都请他看诊，后面还成了连王府的府医。

这样的人瞧不上舒家这种门第，也断不会在这事上做手脚。

舒芮细看了方子，虽算不得有效，但中规中矩，是可以稳固病情的，而药罐里的一闻就知晓和方子对不上号。

“药是谁去取的？”

“原本是露珠去的，但三月前露珠失足落水没了，丫鬟一直没拨下来，夫人身边又一刻离不得人，老夫人便派人去负责取，每次送来的人都不同，究竟是谁去取的老奴也不清楚。”

柯妈妈尽力说得不那么凄凉，可好像无论怎么说都好不到哪里去。

自打夫人没了管家权后身边的人就一个个被调走，搬到东月院后更是树倒猢狲散，也就剩下她和露珠。

没了露珠便更是被围困在这院里，一应所有几乎都要求人。

找了老夫人几次都被搪塞过去，老爷那也是只听不管，后面索性来都不来了。

怕夫人知晓后伤心，她还得替老爷说好话，可回想当年夫人为了老爷那般与国公爷作对，成婚后舒府也是处处靠着夫人的嫁妆贴补维护才有今日，如今换得如此境地，柯妈妈实在气愤。

“小姐，莫不是这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