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谁跟他有情意，想想都会做恶梦，恨不得打死自己。”眼睛盯着刑场上收尸的人在捡人头，她小声的说，透着那么一股掩不住的悔恨。
一听，申屠烨的面色以可见的速度冷下来，“原来还真有这事。”
“嗯？”转过脸来看他，对上他的眼睛，顾羡梨立时回神儿，“你听我狡辩，啊呸，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闭嘴！”申屠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听。
顾羡梨一哽，看着他那能冻死人的脸色，她听话的选择了闭嘴。
申屠烨却是更加冷的如寒冰，一路也没搭理她，甚至看都没看。
把她送回了顾家，她下了车，马车就快速的走了。马屁股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顾羡梨哼了哼，真像申屠烨的脸！
“你在骂人吗？”为安戴着斗笠都看到她小嘴碎碎念了。
“哪能啊，淑女从不说脏话。”顾羡梨眯着眼睛笑了笑，转身回家。
她没按时回来，顾海因都着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晋王非要留你？”一寻思，自己心肝儿容易吃亏啊。
一看就知这老头根本不知她昨晚被关在刑狱司了，楚晏笙那货分明针对他们家，肯定会想法子让她家里知道。难不成，是申屠烨拦截了消息？
“我赶去看余氏和杜子淮砍头了，所以才晚了。爹，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吧？”
“真的？田大人还说这事儿定了，想重审都没辙，如何这么快就斩了？”顾海因大笑出声。
“其实不是楚晏笙断的案，他认定自己审的没错。是王爷审的，今日斩立决也是王爷定的。”
“原来是晋王！都说晋王行事果决，还真是如此。”连连拍腿，爽快极了。
“爹，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形容晋王的。”顾羡梨摇了摇头，这老头大概是忘了以前怎么说申屠烨手段残忍穷凶极恶的了。
“此一时彼一时。”顾海因也讪笑，不得不说他们父女某一时真像。
仔细想了想，顾羡梨看着笑的心满意足的老头，“爹，自从你来盛城应试之后给朝廷供事就再也没回过老家吧？那可得有三十余年了。”
“是啊，有三十年了。”顾海因点头。
“你为啥不回去？人们不是都讲究个衣锦还乡嘛，是那边没咱家亲戚了，还是……你得罪了人不敢回去了？”佯装打趣。
“哪有仇人？你爹以和为贵，从不与人交恶。倒是亲戚还有那么一个，但早已不来往。早年间咱家穷，你祖父又去世的早，亲戚也看不上咱家。”挥挥手，顾海因不愿再提这些。
顾羡梨没有再追问，寻思着那楚晏笙难不成还是她家亲戚？
深秋季节最是阴冷，天气多变开始落雨，雨还夹杂着雪，落在脸上冰冰凉。
无伤员，顾羡梨就在药房里配药，搞得满身药材香。
听着外头唰唰又悉索的声音，典型的雨夹雪，她又把手炉抱在怀里，这样暖和些。
一个小身影从外跑进来，“去看雪吧，可好看了。”为安凑到跟前邀请道。
抬手把他脸蛋儿上水滴抹掉，“现在吹着风也不怎么疼了是不是？”
“嗯，没那么疼了。什么时候敷第二回药？”为安可期盼了，顾羡梨调配的药臭臭的，可是敷完之后就真的好多了。
“不着急，半个月后。”挠他小下巴窝，为安痒的缩脖子，圆眼睛眯眯着极是可爱。
一大一小在这儿闹，潘睦进来看到此景不由也笑，“顾小姐好兴致。”
潘睦这人唯申屠烨马首是瞻，从他的言语表情等等方面就能窥到申屠烨的心情好坏与否。顾羡梨这么一看，这厮笑的饶有兴味儿，又渗着一股古怪，不怀好意！
“看见为安就开心，看见不相干的人呢，心情就大打折扣了。”她眯着眼睛假笑，皮动肉不动，偏生无比娇甜。
含沙射影潘睦也不是听不懂，一笑置之，“待会儿王爷过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顾小姐。”
顾羡梨一猜就没好事，眼见着潘睦离开，她也起身，“我去躲躲。”
裹着披风她迅速的溜出房间，雨雪掉落，别说，还真是挺好看的。
通往王府的后门处无动静，顾羡梨转身朝着后院的大门冲过去。
也只是冲出去罢了，瞬间就又退了回来，把她逼退回来的人慢步向前，却又步步侵略。
“往哪儿跑？”瞧她那心虚的样子，让人气不顺。
“看雪。”抬手往天上一指，偏生这会儿落下来的都是冰凉凉的雨水，哪有雪。
“进去。”
躲藏失败，进了小厅把披风接下来，一层湿乎乎。扭头看向凑近的为安，“哪有雪，都是雨。”
为安小委屈，她出去的不凑巧也怪他？
坐于主座，申屠烨随便弹了弹袍子上的雨珠，动作不大，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邪气和小撩人。
顾羡梨瞅着他，不由得想起雨夜她‘借用’他的事，耳朵慢慢的热起来。
“今早出了奇事，詹事司司卿李觅因醉酒起夜，赶巧下人因为太冷都跑到了耳房打盹没听着动静。然后，他就一头栽进尿桶里，被溺死了。”申屠烨字字清晰，顾羡梨睁大了眼睛哑然无声。
“这件事分明有人提前告诉过本王，是谁呢？”似笑非笑，黑眸极具穿透力。
为安慢慢的扭着小脑袋看向顾羡梨，那天她在马车里说这事儿，他坐在车辕上也听到了，这事儿跟她说的一模一样，她能提前预知的吗？
“我就是……我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李大人真可怜，我一会儿去十字路口给他烧点儿纸钱吧。”她能说啥，都怪她多嘴多舌。
“你都把人给说死了，给他烧纸钱，他不得都扔回你脸上。”为安小声吐槽。
顾羡梨一哽，“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我去给他超度吧。”
“超度也轮不上你，他有的是孝子贤孙。既然你的嘴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早早的把杜子淮说死？”
“啊？”顾羡梨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到杜子淮身上了？瞧他那阴沉沉的眼神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杜子淮有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