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烨为啥言语间讽刺杜子淮……顾羡梨没搞清楚。不过，这也更证明命不硬最好不要跟他闹不愉快，甚至不要被他看不顺眼，嘎巴被他给弄死，太轻而易举了。
夜色深浓，雨雪交加，池念徽坐在那儿磨药，分外细致。
蓦地转眼往小厅看，申屠烨还在呢，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也不知在这儿要干嘛，还耽误她偷懒。
他没有再追问她到底是如何‘说死’了李觅，她也松了一口气，但后知后觉，他不问也有点儿奇怪，指不定憋什么大招儿呢。
脑子里想着说辞，手上使劲儿，药成了极细的粉末都能当胭脂敷脸了。
“顾小姐，您帮我瞧瞧，这些人之中有谁在近期会死啊？”她说辞还没想好呢，‘鬼’就过来了。
抬头看了看潘睦，顾羡梨垂眸，桌上放着一张纸，上头是七八个人名。
“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谁死？我就坐在这里诅咒他。若成功了，给我记一功，若没成功，说明我乌鸦嘴不好使了。”神经病！
潘睦一笑，“没别的意思，好奇罢了。”
哼了哼，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追根究底的想知道她这所谓的预知咋回事儿。这回不采取威慑逼问的攻势，反而迂回起来了。
看着那些名字，她眉毛一动，“这个人，太医署令？”
潘睦眼睛一亮，“没错，太医署两个令，许琼乃其中之一。怎么，他也要死了？”
“哪儿那么多死人，我就随便问问。”顾羡梨无语，瞧他那兴奋劲儿。
“那顾小姐为何要问？”潘睦不解，肯定有猫腻。
“就是听说这人性格古怪，不得重用，但实际上医术高明，我很佩服。”
潘睦才不信！
管他信不信，顾羡梨看到这名字忽然想起一件事，是她上一世和老太太回盛城之后。夏盟跟她说，就是她离开盛城的这年初冬，城郊平民居七条街将近五百户的区域闹了一场极为严重的伤寒。
民间郎中先发现，后被许琼得知，他亲自去查了一番确定就是伤寒。准备立即上禀抽调人手将那片平民居隔离开来，控制住大面积传染，但另一个太医署令不同意，年关将至最怕出这种事。
许琼嘴笨，不会变通，一气之下就自己去了平民居给百姓治疗。这事儿最终还是传出去了，那另一个太医署令第一时间跑到皇上那儿申请抽调人手，甚至立下生死状说一定会控制住这一拨伤寒否则他自己提头来见。
实际上，病情都已经被许琼控制的差不多了，甚至他自己都传染上了。
结果就是，许琼没有在此次事件中有任何功劳，另一个太医署令被皇上好一通奖赏夸赞。
许琼郁郁不得志，辞了太医署令官职。后来，她家老头一病不起之后，许琼还去看望治疗过，其实他和顾海因也仅仅在朝上一面之缘罢了。
顾海因那时是心死，纵使医术再高明，也难以挽回。
好人不得志，奸贼官途亨通，简直岂有此理。眸子一转，她看向申屠烨，既然他想知道她还能不能预知，那就给他展示一下。这也不算是利用，她再多多给他效力呗，交换！
盛城的初冬一下子就冷了，走到哪儿都得抱着手炉，顾羡梨亲自采购了一批药材，这么大的动作潘睦想装看不到也不行啊。
“顾小姐，你是打算做药材商？”这一大车，马儿都要拉不动了。
“这年头买卖可不好做，我呢是为了做好事。”
“做好事积福报，不知顾小姐打算做什么好事？”
“听许琼太医说，南城那边闹伤寒了，上吐下泻咳嗽不止，人传人的三四条街的人都中招了，年岁大的顶不住都有去世的了。”
“还有这事儿？”潘睦没听说，当然了，平民居的事儿没听说也正常，不关注。
“我要去做好事了。”
“哎，顾小姐你披风里藏得是不是从药房里拿的？为安你这臭小子，家贼啊你？”一眼看到那俩人各自揣了包袱，家贼难防啊。
那一大一小才不理会他，驾着马车就跑了。
前往南城，其实顾羡梨采购药材的时候就打听过，说是有两个民间郎中已经在这儿坐诊两天了。
从巷子间走过，果然看到有百姓返家，下盘虚浮还在咳嗽。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两个大夫所在的位置，是这平民居的一个空院子。
抵达近前，院子里还有不少等着看病的百姓呢，熬药的味儿随着冷风飘散，不是很好闻。
驾着马车进去，顾羡梨一眼看到在给患者诊病的女人，这不是给她堕胎药那女人吗！
“原来在这儿冒险治病的是你。”看着这气质清冷的女人，她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看了顾羡梨一眼，她好像根本不认识她是谁，“你是来看病的？”
“不是，我是来送药材的，也懂一点医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女人太奇怪了，因为她那一包堕胎药造成了她解释不清的误会。
“来帮忙的话，先喝一碗四合汤，免得被传染了。”女人冷淡至极，从一个药罐里舀了两碗汤。
和为安一人托着一碗，顾羡梨没心情看四合汤，“你上次给我包了一包堕胎药，你还记得吗？”
“有不少人从我这儿买堕胎药，记不住了。”
“可我当时要的是补药。不知你当时是否是故意的，但总之给我惹了麻烦。”想怀疑她是个庸医吧，可是她又在这儿治病救人。
“喝吗？”为安举着碗问道。
“喝吧，传染了伤寒未必会死，但也会扒层皮！”说完她也举着碗喝了。
喝完了，顾羡梨咂了咂嘴，这四合汤的味儿有点儿……不太对？
“不好喝。”为安勉强喝光，脸都被苦成一团了。
看他那小表情顾羡梨笑出声，“四合汤本来就不好喝，苦到怀疑人生。”
“大夫……大夫……”那边忽然有人虚弱的叫大夫。顾羡梨转头往那边一看，欸？那女人呢？
“她怎么不见了。为安，你去找找她。”朝着患者跑过去，都拉肚子拉的虚脱了，再不治命都拉没了。
坐诊，顾羡梨认真起来，瞬时进入状态。
为安将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转了一大圈儿，愣是没找着人。
“她不见了。”说没就没了。
顾羡梨无语至极，那女人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