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羡梨仔细的一瞅他这脸蛋儿，小鼻子小嘴儿特精致，圆溜溜的眼睛，像包子成精了似得，可可爱爱。

肤色发红，细的没毛孔，宛如刚刚被泼了热水，烫的褪了皮。可这绝不是烫伤，这孩子有病啊。

“我肚子里没有小孩儿。”

“潘睦说有。”他慢慢的抬眼睛，眼神呆滞迟缓……

“他说有就有？这是我的肚子，不是他的肚子，我说了算。”对上他的眼睛，他的呆滞只是在眼神上，但思维和行动并没有受影响。

“所以，你要把你肚子里的小孩儿杀掉吗？”他也没啥表情，瞅着透出那么一股懵懂和天真来。

“怎么跟你说不通呢？我肚子里没有小孩儿，更不存在杀死他。”抬手，碰了碰这小孩儿的脸，红红的皮肤一碰之下滑溜溜，像青蛙肚皮的触感。

“潘睦不是这样说的，他把能杀死小孩儿的药都给拿走了。”他摇着头，略呆滞的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显然不信她说的话。

一听，顾羡梨绕过他快步走出去，拐到药房门口，果然瞧见潘睦这厮把具有落胎功效的药都给收起来了。

“你用得着这样吗？既然你懂医术，何不来试一试我的脉，我到底有没有怀孕一探便知。”亏得他还吹嘘自己，基本常识都没有。

“不敢。若一试探，再出了什么意外，属下多长出几个脑袋也担不起这责任。”潘睦摇头，他才不试探。处理外伤以及简单的治病他能行，可孕妇的脉象……他从来没摸过啊，会露怯。

顾羡梨被气到无言以对，这都什么人呐？

当着她的面儿，潘睦把那些药材打包带走。

“你把他生下来吧，如果很健康，王爷会很高兴的。”那小孩儿又冒了出来，站在屋檐底下小脸儿红彤彤。

“孩子啊，我是真没那本事。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啥。你是谁呀？”抓住他的小手，手背尚好，手心的皮肉跟他的脸是一样的。

“我叫为安，是王爷捡回来的孤儿。”他略呆滞的大眼睛瞅着格外真诚，说孤儿两个字时也显得极为可怜。

一听，顾羡梨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而且也意外于申屠烨这样的人还有如此善心呢？

“你这小脸儿是不是晒了太阳就疼啊？应该是娘胎里就带来的病。其实也并不是治不好，只不过，治疗的过程也很痛苦。你想治好吗？”蹲下来看着他，顾羡梨不由又想起跟老太太在一起的那五年。

她总是从乱葬岗捡回来各种人，大部分都是孩子。生下来有病，人家就给扔了，尚存一息，老太太倾心救治。治好了，就会把孩子送给一些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抚养。

“你能治好？”为安问，呆滞的双眼好像溢出了一些希望之色来。

“试试吧。”她还见过一些孩子生更奇怪的病，说是绝症也不为过，但最后都治好了。

“我愿意试试，什么时候开始？”

扭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你也不能见阳光，而且我得回家一趟，我爹可担心我了。待我晚上回来，再研究给你治病。”

哪想为安摇头，“我陪你回家。”

“晒阳光你不会疼吗？”这孩子，大概是一听能治好病太雀跃了。

为安红彤彤的脸一笑，转身就跑了。下一刻跑回来，头上顶着个坠纱的斗笠，把他的小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样就行了，我们快走吧。”

顾羡梨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呢？

两个人离开，潘睦慢慢的从拐角处出来，满意的很。她要堕胎，那怎么能行？那是王爷的血脉。必须得看紧了她，待孩子生下来，王爷想如何处置她就再无顾虑了。

想他第一亲卫不能去做那时时紧跟她的事儿，所以，派出为安最合适了。

白日她回家可没人管，顾羡梨带着为安在街巷中穿梭了许久，终于回了顾家。

顾海因已经告假了，衙门都没去，抓心挠肝的等着顾羡梨回来呢。

“梨儿……梨儿你总算回来了，快，爹看看。”顾海因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就怕她再少了些什么。

“爹，我没事，手脚都在呢。”顾羡梨知道他担心，可她目前也没法子。上一世她根本就没见过申屠烨，无丝毫了解，他的弱点……那就更不知道了。

“梨儿，爹想好了，辞官。爹带着你离开盛城，咱们去乡下藏起来，晋王也找不到咱们父女。”顾海因豁出去了，官职都不要了。

顾羡梨看着他，心下动容，她知道她家的糊涂老头爱她，但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她甘愿舍弃掉那么多。

“爹，别说了，这儿还有个人呢。”为安就在旁边，目标太小不引人注意，顾海因说的计划他都听到了。

顾海因这才低头往下看，“这是……”咋长的这么古怪？

“在下为安，给顾大人请安。”拱手作揖，小小一个格外的有礼貌。

“晋王府上的，跟我一块儿回来是为了让我给他治病。看他这小脸蛋儿，娘胎里带来的病。”抬手碰了碰为安的脸蛋儿，那种滑溜不可言喻。

顾海因首先觉着为安是晋王派来的奸细，不过看他那呆滞的眼神儿还有病，怕是也不能担此重任，于是便不在意了。

“梨儿啊，还有一事爹得告诉你。承天府田大人今早给爹送来了消息，说余氏和杜子淮被刑狱司押走了。”落座，看着顾羡梨吃早膳，顾海因说道。

“刑狱司？他们还管这事儿呢？”他们不是只管大案要案吗。

“田大人说，那对狗男女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所以得由他们来处置。刑狱司司卿楚晏笙这人行事与常人不同，都说铁面无私。”顾海因觉着那对狗男女得不着好。

楚晏笙？

顾羡梨咬着筷子想了想，上一世她当然听说过这个人，掌管盛城刑狱，铁面无私那都是夸赞之言，或者说这人铁面到不怕得罪人的程度。哪怕是达官贵人落到他手里，只要真有罪都落不到好。

可是，矛盾的就在这儿。

上一世，余氏跟杜子淮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跑了，他刑狱司为什么没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