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执着的复仇者
发布:03-12 10:27 | 16233字

孟胤祥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吩咐你的人,密切关注着济安郡王府那丫头的一举一动。”“是。”董秘抱拳行礼,领命而去。

闷了几天之后孟沛凝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吧,否则这样真的话生病的。似乎有一阵子没有见到风凌落了,自从沈菊非死了之后,好像就一直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虽然自己对他不是那种喜欢,但作为朋友还是很挂念的。

所以孟沛凝决定去来宾客栈看看,也许他会在那里的,因为现在京城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回去的呢!

可是孟沛凝去了一趟来宾客栈居然没找着,老板说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不过他倒是打听到一个消息,好像是风凌落和那个什么廖云飞的人在一起。想到廖云飞孟沛凝就不由得回想起当初风凌落让自己在好的那个人,其实后来才知道那是沈菊非的化名,想来真的是很滑稽啊!

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城外有一处茅屋,好像风凌落带她们来过,也许他会在哪里呢!所以她就一个人去找了,出城以后四周就渐渐的偏僻起来,行人也越来越少了。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孟沛凝不由得警惕起来,她忽然间有些害怕,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呢?那些杀害自己的人还没有查出来呢,现在又招惹了宋玉枣,万一她派杀手暗杀自己与半路上那不就太倒霉了?

正当她暗自踌躇的时候只听得破空之声,一把剑堪堪从背后刺了过来,孟沛凝急忙旋身躲过,可是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剑身割开了一条缝,真的好险啊!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看到那长剑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子,赫然正是多日不见的沈菊梦!“生姑娘,你听我说……。”孟沛凝知道她一定还是在误会自己,想着急忙解释。但是那姑娘倔强至极,根本就什么也不听她说,捏了一个剑诀,刷的一下又刺了过来,孟沛凝没有办法,只得飞身而起去躲开,她的这具身体没有武功,所以无论她使出什么功夫效果都是大打折扣,非常的吃力,唉,其实那次在校场上与那个脸上有菊花刺青的汉子比武的时候自己就觉察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注意,不然的话抓紧时间练功,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正在她分心之际,沈菊梦已经跃起,一剑当空横劈下来,孟沛凝闪躲不及,只得出掌去格她的手腕,她的这一招狠而准,因为距离近,所以掌缘正好砍在她沈菊梦的手腕上,她顿时觉得虎口一麻,长剑差点脱手。但是哥哥的大仇未报,所以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将剑交到左手,又展开了攻击。孟沛凝只是力道不足,不然的话刚才那一招是足以让沈菊梦整个手臂瘫痪的。看到那姑娘换了只手又生龙活虎的迎了上来,她没办法,只得上前迎战。

“哎,我说沈姑娘,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们这样打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孟沛凝向来是善于使心理战术的,但是没想到沈菊梦根本就不吃这一招,咬了咬牙道:“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一定要杀了你,配上我这条命也值了。只要能为哥哥报仇,要我尊什么都可以。”

糟糕,孟沛凝觉得自己似乎又失算了,这姑娘如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心认定是自己杀了她的哥哥,简直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只想着置自己于死地,甚至放出话说只要能杀了自己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她这想法要是给有心人利用了那可就糟糕了,对自己简直是大大的不利啊,怎么这样倒霉?孟沛凝有些懊恼的想着,她使出了全力,却只能和沈菊梦打个平手。

沈菊梦其实武功平平,而孟沛凝自幼有名师指点,加之天赋秉异,资质不错,所以武功倒是极高的,只可惜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看得出对方后劲很足,这样拼下去要是没有帮手的话自己死在她的手里是及有可能的,当下不欲再与她缠斗,展开轻功向后急速飞越而去,然后在同时手探到怀里摸出了那颗应急时备用的雷珠朝着沈菊梦追来的方向掷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响,眼前一下子炸开了,沈菊梦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震得晕了过去。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气流掀翻了,远远的跑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廖云飞自打那天离开茅屋和她一起走了之后就很担心,这个姑娘报仇心切,简直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他是真的很担心,可是又不敢劝说,只要自己一开口她立刻就说他是想为孟沛凝开脱罪名。不知道为什么,沈菊梦怎么会那么的恨孟沛凝呢?一心一意只想着杀了她。廖云飞虽然听风凌落说沈菊非不是孟沛凝杀的,但是真凶没有找到之前,他还是怀疑的。他之所以离开风凌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得出来他和孟沛凝关系密切,所以他一定会袒护孟沛凝的,这样真的不利于他调查。可是现在跟沈菊梦在一起后他觉得更麻烦,因为这个姑娘固执的可怕,她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暗中保护好她,如果沈菊梦再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自己可以直接去自刎已死谢罪了!

今天沈菊梦出门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跟上去之后见她直接去了相国府,当然不是去了,而是在那附近溜达,一直溜达了近乎两个时辰。他是在等得无聊,就在附近的茶馆坐着休息,结果一不小心过了时,再看的时候她居然不见了。问了很多人一路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是出城了。所以他就急忙赶来去找,远远地只听到“轰”的爆炸声,他心里咯噔一声响,急忙奔了过去,只闻见一股子浓烈的火药味,他蹲下身的时候在草地上发现了一根蓝色的水玉发簪,记得沈菊梦早上出门的时候头发上就别着这跟簪子,不会是她出事了吧?廖云飞吓得手都发抖了,忙叫道:“沈姑娘,沈姑娘,沈菊梦,你在不在?你在哪里啊?”

他急的团团转,想着人应该在这附近呢,一点点的罩了过去,看到那路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急忙跑了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姑娘浑身是血伏在那里,头发散乱,衣衫也看不出颜色了,他急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用手擦掉她脸上的烟尘和血污,固然是沈菊梦。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急忙用手指试了试鼻息啊,只觉得气若游丝,显然是刚才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震荡,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从衣袋里找伤药。闯荡江湖的人,身上可以不带钱,但是却不能不带伤药。

终于摸到了一只小瓷瓶子,廖云飞嘿嘿一笑,有救了,这是师父给他的,说是受了内伤的人只要服下一颗就能暂时稳住内息,这样便可以拖延时间争取抢救。

这样算下来沈菊梦该是自己的小师妹了,多亏师父给了自己这伤药,以前还老觉得碍手碍脚,因为他廖云飞自打出来混倒是很少受伤的,就算是有,那也是一些皮肉伤,不打紧的,所以这疗伤圣药还从来没有用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可以用来救小师妹!当然,没有得到师傅允许的时候,这关系还是不能说的。

正当他准备将药丸给重伤的沈菊梦喂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她的身躯微微一动,接着居然睁开了眼睛,可是还没有看他一眼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像是很烦恶的样子,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头一歪又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廖云飞立刻手足失措起来,糟糕,这是什么情况啊,不会是重伤不治死了吧?他小心翼翼的再去探鼻息,还好,有气呢!听说药是不能乱吃的,他忽然犹豫起来,自己不懂医理,万一这一丸药喂下去要了小师妹的命,那可就糟糕了!可要是不给她吃,她的伤势会不会越来越严重呢?

哎呀,想不通,想不通,到底该怎么办啊?廖云飞手指里捻着那丸药头疼的要死,那只是关心则乱,现在要是这儿重伤的是一个陌生人的话,他一定不会头疼着要不要先给她服用一颗伤药,而是二话不说先送她去找大夫了!可是因为沈菊梦是他关心的人,所以一时间缚手缚脚的,犹豫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伤药的事先不说了,应该先送她进城去看大夫,真是糊涂死了,要是误了抢救,那自己可真是万死不赎了!

几乎同时,在几里开外的地方,一辆马车碌碌而过,忽然间车夫看到路中间有人晕倒了,急忙勒马停车。他回过身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车帘被撩开,一个身穿素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走了下来,径直走到那晕倒的陌生女子身边去查看了一下,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做了个手势,车夫会意,急忙过来将那昏迷的姑娘抱起来放进了车里。年轻人上了车,马车想着遥远的地方去了。

夜已经深了,一轮皎洁的弯月半挂在空中,静静洒下一片冷清的光辉,繁茂的枝叶密密实实地遮住了落下的月光,树干之下,雨后泥泞不堪的草地上满是枯枝残叶,四周没有一丝光,树林中漆黑一片,一切悄然无声,唯有一片孤寂相伴。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穿过树林之后,沿着一条山间小路一路向下,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村庄映入眼帘,家家草房竹篱,在月下显得格外宁静安逸,白衣男人脚步轻盈的走进了一家种着翠竹的农家小院。

推开门进去之后,如水的月色将屋子里照的一片亮堂,正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容貌秀美绝伦,只是苍白得脸上还是没有半分血色,白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打开竹藤编成的药箱,从中拿出两个小药瓶,大小都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然后他揭开瓶盖,从逍遥瓶子里白各倒出一颗花生米般大小的药丸,将它投入温水之后,渐渐的,接触了温水的药丸慢慢消融,无色的液体变成了浓浓的褐色,似乎还隐隐散发出浅淡的香味。白衣男子看着杯子中的药,稍微停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了另外一个黑色的小瓶,打开盖子,将其中的紫色的粉末倒入褐色的液体中,然后小心翼翼的轻晃着。

调配好药之后他又来到了床前,一手拿着杯子,俯身用另一只手揽起床上女子秀美的肩,将昏迷的女子扶起,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然后小心地将杯子凑到女子唇边,一点一点喂她喝下杯中的药。

那昏迷的女子喝下药没有多久,额间就沁出了细汗,她的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抵抗极大的痛苦,她的眼皮颤抖的很厉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看着昏迷中女子脸上近乎痛苦的抽搐,白衣人取过药箱中的针带,从中抽出数根银针,飞快地插在女子身上,随着银针入穴,半寸长的针头在昏黄的烛光中隐隐透着冷冽,那昏睡的女子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像是又进入了安眠不再浑身颤抖。

她的身体已经不复当初的寒冷如冰了,看上去像是好多了。只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毒只是被自己暂时压制住了而已,到了一定的时候,还是会发做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开始幽幽转醒了,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晰,眼前浮现出一张男人温润如玉的脸庞。这是一个陌生人啊,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质朴的竹香带着春天特有的潮湿徐徐在鼻尖飘散开,仿佛二胡喑哑的音调,低沉而舒适。有树叶在婆娑起舞沙沙作响,风铃摇晃着清脆地娇笑,蒲公英花开的声音悄悄飞过山谷,飘向远方……

她的神色渐渐收回,只觉得身子似乎有些僵硬,全身的筋脉都快麻木了,想要活动一下手指头都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白衣男子温和道:“别急,你现在需要休息,千万不要乱动。”

然后他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喂她喝下,看着她慢慢的呼吸均匀,然后道:“现在试一试,应该好多了!”孟沛凝张了张口,试探着道:“请问……你是?”居然能说出话了,真好,她还以为自己被人点了哑穴呢!

男子微微一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我叫温栩,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可就真的危险了!”看到对方那种疑惑的表情,他急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是个大夫了!”

孟沛凝这才明白过来,急忙道:“谢谢啊,谢谢你啊,不过我还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温煦道:“那天我是在路边遇到你的,当时你中了毒,正昏迷不醒呢……”

什么?中毒?“不可能啊,我确定我绝对没有被人下过毒啊!”扔下雷珠逃跑的时候她确定自己安然无恙,何况沈菊梦也没那心机,更没那本事给她下毒!因为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呢,所以她忽然的一激动,居然有些气息不宁,不由得咳嗽起来。温煦急忙扶起她帮她轻拍着后背道:“别激动,别激动啊,没有人给你下毒的。”

孟沛凝缓过气来道:“可是我为什么忽然觉得全身冰冷,冷的都动不了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温煦坐下来道:“难道你之前没有过这种经历吗?你难道以前没有发作过?”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怀疑,可是又坚信自己一定不会诊断错的。他可是有名的玉面神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医术那绝对是一绝,所以不可能会出问题的。既然她中了此毒,那么以前绝对有过毒发经历。

孟沛凝也很是疑惑,皱眉道:“真的没有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呢?那天刚好和人打斗,我实在逃跑的途中忽然觉得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冷若寒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这种感觉以前绝对没有过。”

温煦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缓缓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着,“从你的身体状况来看,这种寒毒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就是说你在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身重奇毒,所以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发作过啊!”

孟沛凝忽的全身一震,冷不防打了个哆嗦,她觉得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怎么了,又冷了吗?”温煦急忙问道。孟沛凝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没有,没有的。”她觉得心里异常慌乱,似乎有什么真相就这么昭然若揭,蠢蠢欲动了!

这样想来,真的是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她的手在被窝里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只觉得手心里滑腻腻的满是冷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毒?这绝对不是她孟沛凝的身体,绝对不是。然后孟沛凝又想起了那时候燕紫苏说的她的个头有了些变化的事,看来,一切的一切,居然是真的啊!一个人的相貌或许可以改变,皮肤可以改变,体型可以改变,但是身高确实不可以改变的,总不能削掉一截吧,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那些血肉模糊的记忆噩梦般如同跗骨之蛆,居然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见她神色有异,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层层,温煦不由得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孟沛凝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而已。”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有些记忆是真的想要摆脱,但却是放不下也忘不掉的。温煦没有再问,只是安慰她道:“过去了的事,多想也无益,姑娘还是看开点吧!”

看开点?怎么可能,怎么能够看开点呢?就算她真的看开了不去追究,怎么知道那些人真的会放过她呢?有时候,这时间的事真的是由不得你!

那种寒毒似乎很厉害,连温煦都是束手无策,他的高超医术再辅以灵药却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却不能完全阻止那种毒继续发作。

孟沛凝因为身体的原因还不能离开,所以就麻烦温煦帮她给京城送了一封信,只说自己一切平安,让他们勿念!要是爷爷知道了这件事,那还不担心死啊!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必须要学会自己去面对,再说了,爷爷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照着她护着她啊,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孟沛凝忽然觉得很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她连那个害自己的幕后黑手都不知道,所以她只觉得似乎这周围人人都有可能是会害她的。但是最起码的有个动机啊,她却连那些人费尽心机去残害自己的动机都不知道。他虽然身份高贵,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少女而已,为什么那些人要和她过不去呢?

“姑娘不用担心,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虽然在下无能为力,但是相信一定有人可以救治你的。”见她这几天都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温煦还以为她实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安慰道。

孟沛凝看着他在那儿调制药,撑起身子坐起来道:“我心里有数的,老天要是想让我死,那我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呢?”她的言外之意温煦自然不明白了,所以自以为是的点着头道:“是啊,说起来可真是奇怪,你这种母体里带出来的寒毒居然十几年都没有发作过,真是太罕见了!”

孟沛凝眉头微微一皱,心想,或许以前的这个人毒发过,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若是如此的话,会被温煦误会,然后可能对他研究这种毒的毒性会有影响的,于是开口道:“其实,有可能并不是没有发作过。我在半年多以前受过一次伤,后来伤愈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事就记得不太清了,而家里人也都没有对我提起过,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他们有意瞒着我,怕我担心害怕,而我自己又不记得了。”

温煦这才恍然大悟,有些激动道:“对,对,若是这样说的话那可就真的有些合情合理了。就说嘛,我温煦虽然不敢自认天下第一,但是我的医术也绝对不是天下第二,焉有诊错之理?呵呵,害我白担心里好几天,以为我的医术退步了呢!”他的语气听上去颇为谦恭,但是其间的狂妄和自大确实昭然若揭。他说自己决不是第二,那言下之意就是即便自己自认为第二也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啊!

孟沛凝听得心下一乐,正想笑的时候只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真是不知羞耻,厚脸皮!”

本来还在那里洋洋自得的温煦忽然听到那一声冷哼,气焰立刻就消了,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笑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进来吧!”那女的声音在门外萦绕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想就在他们耳畔,“你有客人呢,我不方便进去。”

温煦笑道:“既然知道不方便进来,为何还在外面打趣我啊?”那女孩的声音像炒豆子一般清脆,“那还不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你自吹自擂啊,为了避免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就先示警,让你快些打住!”温煦身形忽的一闪,箭一般窜了出去,孟沛凝心下微微一惊,看来此人不仅医术高明,连武功也是深藏不露啊!

虽然已近黄昏,但是温煦的眼力却是无人可及,他是循声而出,听风辨形的,所以已经觉察到来人就在屋子旁边的小溪边,当下就飞身掠了过去。

只见潺潺溪水边绿柳环绕,一个身穿绿裙的小姑娘正倚在柳树旁,她看上去身段窈窕,如雪的肤色白的出奇,淡淡的柳眉下,一双俏眼十分灵动,看到他出来的时候,不由得脸蛋儿俏丽生辉,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天生的调皮,“呦,大神医,好久不见啊,难为你还记得小女子啊!”绿衣少女双手环抱,转过来笑嘻嘻道。

温煦笑的很柔和,迎上去道:“大神医这个称号我可不敢当,特别是出自你的口。谁知道下一刻你又会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人或者伤者来考验我的医术了,温某实在是怕的紧了。”他说着还很夸张的大了个哆嗦,惹的绿裙姑娘娇笑连连。“哎,温神医,我发现……”绿裙少女走上前来,眉眼含笑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呢,温煦急忙死命摇头打断她道:“我就知道你叫我神医准没好事,却原来是给我起了这么个外号啊?温神医?瘟神吧,亏你想得出来。”绿裙姑娘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拉起一支垂下来的柳条儿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啊,以前还以为你就是一个会看病的书呆子呢,哈哈哈……”

温煦扮了个鬼脸道:“谁是书呆子啊,太小看我了。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杀人的冷面杀手呢,谁知道居然这么可爱的。”绿裙少女捧腹大笑,“那你是天下第一有趣的神医,我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女杀手……哎,不,别说那么难听嘛,”她忽然嘟了嘟嘴巴,骄傲的仰起头道:“我是个赏金猎人,可比杀手专业多了,也高级多了,说我是杀手,你简直是在侮辱我宋欣欣的人格!”

温煦忍着没笑道:“对,对,”然后竖起两根大拇指道:“宋欣欣是天下第一的赏金猎人,是吧!”

天色渐晚,夜色中的小山村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和喧哗,却别有另一番静谧的滋味,月正当空,风吹叶摇,蛙叫虫鸣,美丽而充满趣味,这些平时会让温煦喜欢不已的事物,在这个晚上似乎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因为,她来了,宋欣欣来了。

“哎,你知道吗,我觉得温煦桃花运特别好,他总是能在路边遇到昏迷的姑娘,我当初就是受伤昏迷被他就回来的呢!”宋欣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吃着果子,津津有味的和孟沛凝在聊天。可怜的神医温煦正在后面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煮饭呢!

“呵呵,是吗?真的太巧了!”孟沛凝笑道。

这两人聊了半天,已经很熟络了。不过宋欣欣看上去应该是个自来熟,很开朗很活泼,实在猜不出来她居然是干那行的。孟沛凝觉得以她那种性子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所以就问道:“欣欣啊,我觉得你年纪挺小的啊,怎么就做起杀手……。哦,不,做起赏金猎人了呢?”

宋欣欣把腿收回来,舒服的窝在宽大的椅子里,道:“那是因为我从小没爹没娘,当然要靠自己了。好容易遇到一个肯传授功夫的人给我,可以自己学本事,求之不得呢!再说了,世间多不平事,我辈自当拔刀相助!其实嘛,说白了我就是一个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汪洋大盗而已!”她看上去娇俏可爱,说起话来却是豪气万丈,英勇无畏,像一个男儿郎,那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孟沛凝有些忍俊不禁。“那么你和这个温煦认识多久了?”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孟沛凝趁机环顾了一下屋内,这才发现门窗、桌椅、床榻、茶壶、茶杯、屏风……无一不是绿竹制成,青翠欲滴,还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仿佛是从竹林中刚刚砍下一般,没有任何竹制品枯黄的痕迹,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工艺手法处理过。就连她身上盖着的也是一床绿缎锦被,床幔、纱帘也都是浅浅的绿色,窗外风过,带起一片郁郁葱葱的摇曳竹影,让人视线清新,心情舒爽。

宋欣欣自然不知道她的用意是在打探自己和温煦的关系,还以为只是朋友之间的聊聊天呢,于是就很得意的开始讲述。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一夜月黑风高,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安睡的时候了。山林间的一切都是静谧的,和那天上的星月一样。可是在那看上去安静的树丛中,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几个灵巧的跳跃之后,黑色人影轻巧地落在了一处树梢之上。那道黑影似乎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纵身一跃,飘然掠下,无声地停在草地上,黑影静静地站着,一身黑衣勾勒出的曼妙身材,显然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黑衣女子四顾片刻,突然警惕的一甩衣袖,带出一丝银色的亮光,亮光只是一闪而过又归于黑暗,见此情景,女子十指连弹,在转身之际,她轻盈的身姿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飘远,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黑影已然远去,消失在黑夜茂密的树林当中。

黑衣女子刚刚离开后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快追!”一声暴喝远远传来,粗鲁噪杂的声音霎时划破了树林的寂静和安谧,顿时,那些脚步声从远及近,完全的扰乱了这一片宁静之地。

“快追!别让那个臭丫头跑了!”又是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遥遥传来,在漆黑的树林中隐隐亮起了火光,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亮,最终,停在了黑影曾经伫立过的地方,火把被高高举起,带着雨露的草地被火光映照得染上隐隐约约的红。像是刚下过雨,所以草地上还有盈盈露珠,在火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火把的的光亮映出了草地上十余名汉子狰狞凶狠的面容,他们在周围找了找,居然没有见到人影。“糟糕,又给她溜了。”为首一名年纪稍长的大汉气急败坏道。

就在这个时候,树枝被风吹得晃动起来,有什么东西缓缓掉落下来,银光闪闪的,为首那名大汉急忙飞身而去接住了,居然是一枚小小的暗器。可是,暗器怎么会从书上掉下来呢?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然问道一股淡淡的幽甜香味。那香味正是从为首黑衣人手中的暗器上散发出来的,“有毒?”原来那毒是喂在暗器上的,只是在接触了人的体温之后才会散发出来。所以当那黑衣人不知情用手握住之后催动了毒性,急忙将那东西远远甩开,可是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完全是去了知觉,而且手掌开始发黑了。其他人问道那香味之后都开始不同程度的不适起来。

就在树林中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树梢上,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晃而过。这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有些中毒稍微轻的人想也没想就追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而去。

此时,虽然那道黑影已经窜出了这片茂密的树林,可是她的步履看上去有些蹒跚,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盈飘逸,黑衣女子低着头,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天空中,皎洁透明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晰地照出泥泞的草地上鲜红的血迹。却原来她已经受伤了。看样子伤的还不轻。

这黑衣女子跌跌撞撞地向前飞奔走了两步,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块绊住,她脚步不稳地一个踉跄,无力地软倒在地。

很快的,那几个追着黑衣人停在了不远处,在没有任何遮掩的旷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虽然女子现在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动静,但是他们对这个黑衣女子颇为忌惮,因为以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能够杀了成名已久的主人,实在是不敢小觑啊!追来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身形,静静地站在一丈之外,踌躇着不敢上前。

“雷护卫,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看到黑衣女子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说话的男子虽然是大喜过望,但也是小心翼翼,看着他们领头的脸上难以忍受的痛苦之情以及他快要溃烂的手掌,他的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所以不敢贸然上前,觉得还是先请示为好。

“庄主都被她杀了,还要什么活口?直接提着她的脑袋回去想少主邀功得了。”面相粗鲁眼露阴寒之气的中年男子阴森森地道,忽的手腕一翻,袖中柔软的鞭绳瞬间化作利剑向趴伏在地上的人影击去。“且慢,”为首那名大汉忍着痛苦阻止道:“就是因为庄主被她杀了,所以我们更应该留活口,不然的话恐怕我们把她杀了,回去少主不但不领情,还会把我们杀了泄愤的。”

众人一想也是啊,不如先将她擒下,回去了再做处置。那个持鞭的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见那黑衣女子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心下惧意稍减,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并指向她后背的几处大穴点去。

就在他的手指触到女子背后的衣衫时,忽然间只见衣袖翻飞,剑舞游龙,寒光划过,一柄雪亮的长剑赫然刺出,堪堪刺进了那男子的心口。黑衣女子蓦地翻身拔剑,提气轻盈地向后飘去。“小心,这女贼使诈!”为首之人急忙大声喝道。

黑色的身影却是再不迟疑,转身飘然远去,唯有冷清的月光仍然静静地洒落,照着这一地狼藉,寂静却荒凉。那个离去的黑衣女子正快若闪电地在山谷中飞速掠过,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流水的声音,一直勉强提气狂奔的女子,再也无法抑制住体内翻滚的气血,眼前一黑,无力地倒在溪水边。她的耳畔只听得溪水潺潺之声,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了,但还是依稀记得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隐隐从远处传来,那脚步声轻缓沉稳,由远及近,她隐约感觉得到,不是追自己的那些敌人。很快的,一名年轻男子缓缓走来,只见他白衣胜雪,温文儒雅,男子微勾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柔和煦的笑,不过看到昏迷的女子时,他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脚步也快了些,他大步走过去俯下身翻起了昏迷的女子,她的脸庞从散乱的秀发只见露了出来,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好小啊,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虽然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但是却有一种娇俏天真的气质是怎么也掩不去的。这样水灵灵的邻家小妹妹般的姑娘,应该是在家里享受父母的疼爱和兄长姐姐的呵护,怎么会出来在这险恶的江湖中混呢?想必,她应该是个苦命人吧,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怜惜,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一身白衣,干净清新的温煦正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但是他的嘴角却是噙着一丝笑容。转眼间已经三年了,他认识宋欣欣已经三年了,他是看着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女孩子的。

“哎,可以吃饭了!”孟沛凝正和宋欣欣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只见一身烟火的温煦笑呵呵的进来了。

“好啊,那就开饭吧!”宋欣欣笑道:“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算是吃夜宵吧?”孟沛凝和温煦一下子都被逗乐了。

清晨的风,舒缓而微微带着一点清凉之意,吹过了篱笆,拂过了农家小院,让那枝叶随之轻轻摇摆,带出细微的响动。在这小山村了,空气格外清新,现在虽然天色尚早,可是家家户户大都已经起来了,有的去下地,有的开始准备早饭了,袅袅的翠烟缓缓升起在山间,让那雾霭显得更加美丽好看。春暖花开,所有的生命都在这美好的季节里逐渐复苏。

林间的晨风带着潮湿的木香轻拂鼻翼,油亮的绿叶承载不了饱满的露珠,任其珍珠般优雅滑落,有飞鸟扑扇开羽翅在起伏连绵的翠海碧涛中遨游。黄色的小花摇摆着金盏般的花萼潮水一般从山顶流泻而下,铺满了半个山坡。那浅黄如鹅毛的花瓣顶端,栖息着一只紫色的蝴蝶,张翕着蝶翼,跃跃欲飞。宋欣欣一袭绿色衣裙独自站在那丛翠竹之前,她身形细如纤月,长发逶迤,站在那里如同荷风竹露一般清新动人。“欣欣,早啊!”温栩一出来就看到了他,笑呵呵的打着招呼道。

“你不也很早吗?”宋欣欣道。温栩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抱着手臂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宋欣欣笑而不答,只是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笑笑的打量着他,嘴角含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温栩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先开口道:“说吧,怎么了?何必这样和我打哑谜呢?”

宋欣欣调皮的一笑,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屋内,耸了耸肩道:“那个姑娘怎么样?”温栩有些迷糊道:“什么怎么样啊?我不认识她啊!”宋欣欣道:“不认识?不可能吧,温栩,你以为我们是第一天认识的吗?对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你会这么上心这么殷勤的吗?昨晚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在哪儿遍翻医典,是在查找帮她治病的方法吧?”

温栩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笑道:“这个你也知道啊?呵呵,没什么了,医者父母心嘛,呵呵……”宋欣欣撅着嘴,用一根水葱般的手指在自己脸蛋上轻轻地刮了刮,“真不知羞!”

温栩一脸无赖相,这与他的气质极其不相符,“我就是不知羞怎么了?你才是小无赖呢,就准我对你好,对别人好你就不乐意了?”

宋欣欣哼了一声拿他没辙了,拍了拍腰间的长剑道:“我去找个地方练功,你快点准备早饭吧,我可不想把早饭又吃到午饭时间去。”温栩笑道:“你这丫头,可真把这里当自己家啊,老实不客气。”宋欣欣嘻嘻一笑,回头扮了个鬼脸,一溜烟窜进竹林里不见了。温栩只得命苦的回去洗手作羹汤。

孟沛凝的身体好了很多,她不言不语,但是冷眼旁观,基本把这两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宋欣欣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后来做起了赏金猎人。而在一次完成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恰好被隐居在山林里的神医温栩给救了。两人倒是合拍,于是宋欣欣伤好之后边偶尔回来看望温栩。而温栩对这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早已经情根深种了,只可惜宋欣欣性子大大咧咧的,对于男女情事更是尚未开窍,所以完全不懂温栩的心意。而温栩大概又觉得时辰未到,或者还有什么隐秘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说破。宋欣欣是个毫无心机的人,简单澄澈,没什么复杂的底细。但是这个温栩却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所以孟沛凝对于他可是没辙。但是既然宋欣欣是他的破绽和软肋,那就应该从宋欣欣身上入手。

这个小山村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地处偏僻,倒是很好的养伤之处。只是这种地方太过于舒适和安恬,孟沛凝觉得不太适合自己,她觉得自己是有事情要做的人,所以不可以在这里虚度生命,浪费光阴。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一身素色衣袍的温栩靠在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本药经,正专注于书简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蛙鸣蝉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静自然凉吧!他翻到另一页,继续耐心而又细心的地给宋欣欣讲解各种药理、医术。

宋欣欣现在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她每次来到这里温栩都要拉着她学习一些医理药理之类的,起先还觉得很烦,可是随着她的江湖阅历增加,她就慢慢的明白了温栩的苦心,因为那些东西真的很有用的。

毒术、医术,杀人与救人,从来都是相通的,医术,可以救人,同样可以杀人,而毒术,可以杀人,但是却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救人。宋欣欣作为一个资深的赏金猎人,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温栩一贯的微微含着笑,温和地述说着各种草药的用途,并一一说出自己的见解,他也会时时留心宋欣欣的神情,若是见她有些困惑或者迷惘的表情,温栩就会缓下速度,再将之前说过的药理重新讲解一遍。直到她露出会意的神情来。

就这样,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专注,看上去倒也是其乐融融,温栩清朗和缓的声音,让宋欣欣的心头变得不知觉得柔软起来。

孟沛凝站在水边,一言不发,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波光映衬在厉她的眼中激起波澜,她睃中不停跳跃的光,让人更难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来到这个小山村已经有十几天了,她每天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是苦于没有遇到良机,宋欣欣整日和温栩腻在一起,自己根本既没有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若是可以去找她,恐怕会引起温栩的疑心,现在自己还是用得着他的,所以切不可打草惊蛇。

将今天要学的都记住了,宋欣欣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医书放回温栩的怀里,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她一脸得意道:“看你每次这么辛苦的教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这次来可是给你带了些学费。”温栩含笑道:“是吗?想不到这个丫头终于开窍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这么好的就是为了等你良心发现,快点给我交学费吗?”宋欣欣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颤着手指着他道:“你,你,你,你好讨厌啊……。”温栩合上书一本正经道:“说吧,这次赚了多少?”

宋欣欣双手叉腰在原地踱着,缓缓道:“我追一个骗婚的负心汉两个月,终于把他的项上人头带回去给了那受害姑娘的父母面前,挣到了一千两白银。把五百两捐献给了一个村子去修缮学堂、请先生等,剩下的五百两自己留了二百两存了起来,三百两带来给你了!”温栩笑的很开心道:“原来我的分量比你还重啊,哈哈哈……。”他虽然说说笑笑,但是眼神却是专注而深沉的,一直在凝视着宋欣欣,宋欣欣虽不明白,但是却能感觉到有一些窘迫和不自然,不想再理他,转过身道:“我去看看孟姑娘,她在那河边半天了!”说完撒腿就跑了。温栩定定的望着她走远,眼神里满是宠溺和心爱。

远远的就看到孟沛凝心事重重的一个人站在河边,宋欣欣却是心情大好,她似乎很少有心事。宋欣欣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小跑到了河边,见到孟沛凝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来了,不由得更加开心,就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她有些好奇的地望了望地上鲜绿的青苔,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石片,捏在手指间掂了掂,忽的手腕一抖,轻轻一掷,石片飞掠而出,在河面上快速滑过,蜻蜓点水般,连续打了好几个水漂才沉入河水当中。

七八个浅浅的水纹画着圈在水面荡开,激起的涟漪淹没在粼粼波光之中,这一下孟沛凝才终于回过神来,拍着手道:“好厉害呀,我掷石块只能打出一两个水漂,欣欣,你好棒哦!”被一个陌生人夸奖其实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所以宋欣欣乐得合不拢嘴了。

“哎,小意思了!”宋欣欣耸了耸肩,接着又捡起一块薄薄的石块,手腕一翻用力掷了出去,这一下石块飞出去老远,在水面上溅起了一连串的水花,孟沛凝看的直叫好。宋欣欣笑道:“这不好了吗,刚还看你一脸的心事呢,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到你呢!”她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小妹妹,这样说出一番大人的话来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

孟沛凝笑道:“多谢你了,你心底真好。”宋欣欣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了,你能来到这里那也实在是缘分,你不知道了,自从我认识温栩以来,都三年了,你还是他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呢!”

孟沛凝有些受宠若惊道:“真的吗?”宋欣欣点头道:“可不是吗?”

孟沛凝看上去似乎很开心,道:“看来真的是我命好啊,要不是遇到温神医,恐怕这条命都没了。”宋欣欣笑的咯咯的,掩着嘴道:“你千万别这么叫他,不然他会以为你在叫他瘟神呢!”孟沛凝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听说你中的那冰毒很厉害,温栩都束手无策呢!”宋欣欣有些担心道。孟沛凝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倒是也不可怕,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我以后可能会有奇遇也未可知啊!”

宋欣欣点头道:“这倒也是。”

孟沛凝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宋欣欣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温栩也没有说起过,怎么了?”

孟沛凝道:“因为他也不知道啊,我家在京城呢,你去过京城吗?”宋欣欣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些向往,又有些抵制和逃避,道:“我没有去过啊,听说那里藏龙卧虎,我只有一点微末本事而已,去京城混,那不是找丢人吗?也许运气不好的话,连小命都会丢了的。因为我听说那边什么九门提督、五城兵马司之类的很厉害,专门抓我们这些人呢!”

孟沛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装作不动神色道:“原来你是怕这些啊,其实没事的,只要你跟我去,不会有事的,谁也不敢动你!”宋欣欣很是吃惊道:“为什么?不可能吧?”

孟沛凝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宋欣欣一脸的好奇和惊讶道:“你快些说啊,为什么我跟着你去京城就会没人敢动我呢?”

孟沛凝静静的把双手放在膝上,道:“因为我是丞相府的千金,你作为我的客人,试问谁敢动你?”

宋欣欣果然吃了一惊,嘴巴长成了一个圆圆的苹果,半晌才回过神来,懦懦道:“不会吧,你既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昏倒在路边呢?你们出门应该是前呼后拥,车马随从,要多排场有多排场,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啊!”孟沛凝被她这样孩子气的话逗得忍俊不禁,笑道:“谁跟你说的?”

宋欣欣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评书上都是这样说的啊,说是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出来也会遮遮掩掩带很多随从什么的,你怎么会一个人呢?”

孟沛凝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道:“你说的没错,按理说是这样,可是我不一样,我不喜欢那样啊。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别想阻拦,更被说那些礼数规矩!”

宋欣欣的眼睛霍得一亮,孟沛凝假意没有发现,但是心里却是亮堂的。她知道宋欣欣这样洒脱不羁的女孩子自然是喜欢无拘无束的,怎么会对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感兴趣呢?

“真的是这样吗?孟姑娘你好有个性啊,我真喜欢你!”宋欣欣开心的俯过身来抱了她一下,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快乐。

她这一举动正好被走过来的温栩给看到了,嘴角不由得瘪了起来,这丫头,居然对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就这么亲热的,真傻,难怪自己的一直挂心着呢!

“喂,你们在干嘛呢?”温栩边走边道。宋欣欣不知道该不该说孟沛凝的身份,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了,只是招着手懂啊:“温栩,你也来了啊,快过来!”

温栩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畔,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宋欣欣望了望孟沛凝,孟沛凝示意她什么都别说,转过来脸问道:“温栩,你的医术如此高明,为什么会隐居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呢?”孟沛凝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明白有些问题不该问,可能是因为这里太平静,也可能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复杂经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因为有些秘密若是不问出口,那么就永远是秘密。温栩倒是不怎么意外,似乎也没有觉得她问这话有什么唐突,而是淡淡的笑道:“大任于斯,况且任重而道远,当然要先韬光养晦,等到有朝一日厚积薄发了。”孟沛凝心下不由得泛起了狐疑,难道这个温栩有什么背景或者什么的,可若真的是那样,为什么他又要明说呢?

看着厉孟沛凝不自觉抿紧的嘴角,温栩微微一笑,清朗和缓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了厉孟沛凝的不解和无措,“其实并没有什么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瞧见姑娘的脸色就变了,莫非梦姑娘实在怀疑在下有什么目的了?呵呵,就是江湖险恶,觉得有些倦了累了,就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正好这里的山中药草种类繁多,与我也有利,所以我就留了下来。”她笑着看向宋欣欣,眼中溢满温柔,“况且我刚安定下来没多久就遇到了欣欣。”

“啊?”宋欣欣有些吃惊道:“你是说那时候你才来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这个村子里呢!”

真是个没有心机的傻丫头啊,温栩爱怜的望着她,真希望刚才她抱得不是孟沛凝而是自己。

那两人各怀心事的都安静下来了,宋欣欣终于有了机会插话了,她刚才正对京城无限神往呢,可是却被温栩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于是推了推他道:“喂,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梦姑娘说呢!”

温栩有些不解道:“你们说什么呢,还得瞒着我吗?”宋欣欣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哎呀,人家就是一些小秘密而已,你一个大男人真的不方便听得。”见她如此,温栩哪里还招架得住啊,只得起来道:“好,我先回去沐浴了,你们记得过会儿再回来,还有一定要记得出声。”说完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飘然而去。

孟沛凝和宋欣欣都是脸颊微微一红,真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哎,我真的能去京城吗?”宋欣欣煞有介事的问道。见她似乎真的动心了,孟沛凝心里很高兴,可也知道着小女孩子指不定是一时心血来潮呢,还是要趁热打铁的好,以免夜长梦多,于是道:“是啊,只要你愿意,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正好可以陪我一起回去啊,何况我这次出来是一个人,你同我一起的话我爷爷和父亲都会很开心的,他们对我的朋友都很客气的。我家很大很漂亮,要什么有什么,你可以和我一起住在我的院子里,如果你不喜欢,那么我们相府上百间客房任你挑。京城里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制衣坊、银楼那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还有胭脂铺,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极品,听说是从遥远的海外运回来的,很有名。还有,杂耍班啊、戏园子啊、小吃街啊,更是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