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着头皮,内心不免焦躁。
二十年前,爷爷向王金龙赊刀,留下了水脉断裂之日,收取刀钱之时的谶语。
如今,距离期限还有六天,在这个档口,王金龙的坟墓又出了事情,我很难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你先坐下,咱们一起想办法。”青瞳亲昵的拉住我的手,吓得我赶紧抽了出来。
青瞳朝我抛来一个埋怨的眼神,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前有不可测的危难,身畔还有一个基佬存在,压力山大啊。
“给我一个房间,我需要准备一点东西。”
王老爷子赶紧让保姆带我们去二楼客房,青瞳前后脚跟上我,和我进了客房。
我放下包,从里面拿出调配好的药粉,还是不妥,又画了几张镇阴符。
“你想自己去看?”青瞳在旁说,“我们一起的话,安全系数会高一些。”
我忙拒绝,找了一个正经的借口。
“还是别了,既然菜刀陪葬,估计也被棺材底下的东西给感染了。这是赊刀人的事,就算你是镜陵道长的高徒,想必也不懂此中道道。”
青瞳嘀咕一句傻瓜,怏怏的出了门。
他一走,我松了口气,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拿来,将几种粉末倒入其中,倒进半杯清水,咬咬牙,咬破食指,滴进两滴血液。搅拌均匀后,粘稠的液体呈白色,手指蘸着液体,在双手手背上画了一个菜刀交错的图案。
这个图案名为斩煞印,爷爷说,我们这支赊刀人的祖上,曾在明朝时帮助一户农家驱逐了凶煞。用凶煞的手段,创出了这门斩煞印。爷爷在时,没有手把手的教过我,只让我在旁临摹记忆。
至于这印管用不管用,就看今晚了。
用绷带缠住双手,我就下了楼,在雨花村里转悠起来。
不愧是全国知名的富足村子,行走在别墅绿植之间,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清香,沁人心脾。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西落,我才回了王家。
王老爷子将我们当做上宾,摆了一大桌子丰盛佳肴。
我狼吞虎咽的大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吃完饭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假寐,等待深夜到来。
迷迷糊糊中,我的手背开始刺痛,热乎乎的,像是烙铁按在了上面。
我疼的吹了两口,收好镇阴符,小心翼翼的开门,蹑手蹑脚的出了别墅。
今夜很黑,繁星和月亮被黑压压的云朵挡住。
风刮了起来,凉森森的,白天的燥热驱赶的一干二净。
我的心怦怦乱跳,毕竟是第一次单独行动,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陵园门口,我驻足深吸,默念静心口诀,这才稳定下来。
风吹着坟墓前的树干,发出呜呜的声响,好似一个个人在低声抽泣。
这时,我惦念起镜陵道长的好,出尘之后,我的夜间视力得到加强,虽不至于夜如白昼的程度,却也能看得清黑暗中的事物。
“哒哒哒……”
双脚在地上行走的声音时如此刺耳,我不由加快了速度,突然,我停下脚步。
“哒……”
轻微的声响从背后传来,后背的汗毛顷刻间倒竖起来。
那脚步声,不是我的。
你妹的,大半夜来墓地,该不会真有脏东西缠上我了吧。我腹诽了两句,调整心态,继续前行。
另一个脚步声依旧,就跟在我后面。
直到到了王金龙坟墓前,我才沉声说:“朋友,跟了我一路,出来吧。”
我不知后面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
“不好玩,早知道你出尘的时候动动手脚,封锁一下你的听力了。”
西边的一个坟堆里,露出人的脑袋,以及青瞳熟悉的声音。
揣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我埋怨的说:“你来就来,别跟鬼似的吓人好吧。”
青瞳没理睬我,而是努努嘴,说:“你手背上的印记更红了。”
我抬手一看,的确如此,斩煞印的两把菜刀,更多的血液淤积起来,不止红,还紫的发黑。
“别啰嗦了,来了就搭把手。”
我先绕到坟墓后,跳进了坑里。
青瞳随后下来,镇阴符一张张贴起来,大坑的四周都贴满了。
我凝神静气,对着棺材拜了两拜,说:“我无意冒犯您沉睡的灵魂,事关雨花村上千的生命,请见谅。”
探出手去,镇阴符压在了棺材上。
“呜!”
一声哭腔突兀的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冰凉刺骨的风在大坑里旋转两圈,立刻消散。
我直直的颤抖两下,迅速的退后一步。
那阵风和哭声,不是从周围吹过来的,而是在大坑里。
青瞳神色凝重,迅速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我的脖颈上。
瞬间,一股暖意从脖颈传遍全身,溶解掉了那寒意。
“这里聚集的阴气非比寻常,不过并没有白天那般躁动。镇阴符中的阳气与之一接触,只爆发出丁点的摩擦。看来,是有高人在雨花村布下了偷天换日的阵法。”
“怎么说?”
“阴阳同济同生,又相杀相克。你应该知道,阴之极生阳,反过来同样的道理。我们是正午来的,阳光毒辣,又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可是吸收了大量的热能,人体会承受不住,转而由身体内部滋生阴气,从而中暑。这位高人就是基于此,设下阵法,能更快的将阳气转化。”
我点了点头,接着问:“可现在不是凌晨太阳升起前,阴气不是最浓郁的时候,为何它还是不动?”
青瞳想了想,“也许是吃的太饱吧。”
我无力的翻翻白眼,还指望着他能说出点建设性的亮点,原来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棺材已经被王老爷子雇人从土里挖了出来,我和青瞳一人一边,不费太多的力气就挪开了。
棺材底部很黑,就像是泼了一层墨汁一样,根本看不清。
我拿出备用的手电筒,灯光一开,就照了过去。
“嘶!”
我和青瞳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棺材底部有一个半米长的塌陷区,有一米的高度,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灰色长虫,首尾交错盘绕,应该是在休眠。
而在蛇群的边上,有一堆白骨,骨头上满是细小的牙印。
我的注意力落在了一个黑色的墨镜上,顿时愤从心来。
那是山羊胡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