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陵园里出来，我铁青着脸色，没有理会青瞳和王老爷子，径直向着村子外走去。
青铜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在我的身后。
王老爷子终于失去淡然，小跑跟上我们，带着一丝的哭求说：“我和镜陵道长都说好了，只要你们帮我把父亲的坟墓迁移了，我出重资修建道观，并且给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那你找镜陵道长好了，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徒弟。再者，你故意挖坑给我们跳，到底是何用意？”
王老爷子辩解，“我没有给你们挖坑，老实说，我爹的坟墓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我并不知情。”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极力撇清关系，山羊胡死在我们面前，凭一张嘴就能否认的。
这时，青瞳忽然驻足，神色挣扎的拉住我，说：“我觉得，咱们不能一走了之。那个地方随时有可能爆发，一旦棺材下的东西跑出来，整个雨花村将遭殃。”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憋屈的慌，
王老爷子见我心理松懈，忙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请两位看在雨花村数百生命的份上，务必留下来。”
“好吧。”
愤怒的火终是被理智压了下来，我不是圣人，却无法漠视其他无辜生命。
一时间，我想起了爷爷对我说过的一段话，他告诉我，我的生命是很多好人用爱换来的，要我不能忘本。
我想到了陈婶，如果当初我能正视，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悲惨结局。
重回王老爷子家里，他上楼一会儿，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幅画卷。
摊开画卷，我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盯视着，一脸惊骇。
画卷上是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正向一个中年人递菜刀，画中的环境是破旧的村子，左侧有四个字的题词，以命换命。
我指着画卷，问王老爷子，这是什么？
王老爷子带着惊喜，急切的说：“你能看懂这幅画吗？”
我没回答，蹲坐在沙发里，额头上的汗水流淌下来。
画卷上的老人虽然只有半个侧脸，可我依然能认得出，那是我爷爷。
我倒吸一口凉气，能看到我爷爷也是应该的，因为他二十年前来过雨花村，不然也不会有账簿上的账目。
可王老爷子接下来的话，让我如雷轰顶，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幅画卷，听我父亲说，正是画中的老人留下的。当年我父亲年轻时，因为一些事情，身体突现恶疾，眼看性命不保。画中老人正巧途径雨花村，替我父亲看了病。可以说，他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临走前，恩人告诫父亲，将此画悬于正堂之上，直至死去才可摘下。十年前，父亲寿终正寝，我将这幅画保留下来，希望日后恩人后裔来取。”
恩人后裔，说的是我吗？
我摇头，内心否定了想法，王老爷子年轻时，距离现在至少五十六年。可那个时间，爷爷的相貌理应更年轻才对。
难道不是爷爷，是其他的赊刀人？
“王老爷子，画中老人除了这幅画，还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王老爷子点点头，“有的，有一把剪刀，只是时间太久，早已遗失。”
我轻轻舒缓一口气，是了，爷爷从来只赊菜刀，不像其他的赊刀人似的，种类那么齐全。
虚惊一场，我很快调整心情，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四个字上。
以命换命，没有特殊的解释方法，字面上的意思。
王老爷子的父亲能活过来，画中老人使用了特殊的手段，用其他人的命，换了他父亲的命。
“你父亲病好之后，村子里有人去世吗？”
“我不清楚，需要去查一查。两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王老爷子对我们的态度极大转变，真把我们当高人来看。
王老爷子一走，青瞳看着画，问我：“有眉目了？”
“有了一点，画中老人就是赊刀人。赊刀人并不是简单的赊刀谶语趋吉避凶，有一些手段，是有违天理的。”
青瞳似乎对赊刀人不陌生，认同的点了下头，说：“我见过，很早的时候道观来了师傅的一位老友。他很奇特，并不是出尘的求道人，可他的身上却散发出恢弘的求道气质。我师傅都曾忍不住感叹，他的道行望尘莫及。”
赊刀人的手段，是很诡异的。
爷爷说过，阴阳先生、过阴人等等，需要的是自身的本事加上特殊的道具加持，才能做到瞠目结舌的手段。
赊刀人不同，因为赊刀人自身就是手段。
至于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
不多长时间，王老爷子抱着一个泛黄的册子回来，他翻开当中的一页，对我们说：“没有，之后的将近半年，都没有人员失踪或者死亡。”
我仔细认真的翻了一遍，的确如此。
“是我想多了？”
我接着往后翻，忽然，一个名字跃入我的眼前。
王金龙！
是账簿上爷爷赊过菜刀人的名字，也是我要找的人。
“王老爷子，王金龙您认识吗？”
王老爷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欲言又止。
青瞳在旁沉声敲打他，“这个人可能关系到王家甚至雨花村所有人的性命，请您务必告知。”
王老爷子再次喟然长叹，摇着头说：“哎，王金龙我认识，你们也见过。没错，他就是我的父亲！”
什么！
再次晴天霹雳，王金龙竟然是他的父亲！
不对，他父亲不是叫王恍涉吗？
“王恍涉，也可以叫王黄蛇。传说中，蛇有进化之能，是唯一能化龙的生物。黄对应金，这个名字取的很巧妙。”
青瞳将名字拆解开，说出其中含义。
王老爷子默然不语。
我拿出账簿，递到他面前，说：“二十年前，我爷爷向你父亲赊过一把菜刀，此事你有印象吗？”
王老爷子说没有，那时的他还在部队。
这时，来给我们送水的王家保姆开口说：“那个人啊，我记得，是给了老爷一把菜刀。我想想啊，对了，老爷死的第二天，那把刀就被大少爷连同棺材一起下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