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镜陵道长
发布:01-18 05:11 | 3245字

离开陈家别墅,房子周围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在人群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头。

“七爷,七爷!”我兴奋的冲他叫了两声,小跑过去。

被我叫七爷的人蒙蒙的打量我一会儿,才笑着说:“是小全啊,许久不见,一表人才了啊。”

七爷是我爷爷的朋友,是他把我们带到了安平村,说服陈富贵,让我们留下来。

之后,他国外的儿子就将他接了过去,直到我们走,都没有回来。

七爷梳着一根小辫,摸着满腮白色的胡茬,朝着陈家别墅努努嘴,问我怎么回事。

周围人多,我和七爷沿着马路一边走,一边和他说了我所看到和听到的情况。

七爷闻言,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叹着气说:“可惜了赵家姑娘啊。”

赵家姑娘?我摸不着这话的意思,反问七爷是不是陈白天的媳妇?

七爷没答话,我俩到了一座凉亭坐下,他转开话题,问起了我爷爷。

我情绪低落,告诉他爷爷已经走了。

“走了?”七爷激动的站起来,我看着他惊诧莫名的样子,不像是在为老友离开不敢相信的伤心。更像是带着一种紧迫感,就和你刚中了彩票,却告知你期限只有一个小时。

我用余光注意着七爷的表情变化,将爷爷去世的过程简短的说了一下。

应该是我理解错了,七爷很伤心,说话都凝噎起来。说着他们如何相识,成为朋友后走南闯北。

我这才知道,原来七爷年轻的时候,还干过货郎。

感慨完,七爷拍着我的肩膀,说:“逝者已矣,常回家陪陪他。”

我点头应是,这时,陈富贵打来电话,说陈婶已经脱离危险,苏醒了过来。

我对他说不要大意,晚些时候过去。

挂了电话,七爷点起了烟袋,抽了两口,眯着眼睛说:“陈家的事,不是你能办的了的。”

“我知道,可是陈叔抓着我就像救命稻草。陈婶对我有恩,总不能袖手旁观。”说到这里,我希冀的问七爷:“爷爷在的时候说过,七爷有一手好本事,好友遍布四海。要不您跟介绍一个行家,或者亲自动手。权当我替陈家谢您了,酬劳方面都好说。”

“我?”七爷哈哈笑了起来,“你爷爷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从他的嘴里,我可没听到一句是有关夸我的。也罢也罢,既然是你开口,看在你爷爷面上,不帮不合适。我出手就算了,这趟回来是处理点私事,过两天就走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就说我介绍的。但我有两点要求,你要遵守。”

我赶忙点头,说:“什么要求,我统统答应。”

“第一点,看好你爷爷的坟,他为了你受尽了世人的冷落,作为挚友,不忍心他在下面也不安生。”

我被七爷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郑重的向他保证,绝不会远离爷爷。

七爷抽了两口烟,接着说:“第二点,算是对你个人的忠告。这条很宽松,可以凭自己的判断去取舍。如今的大世复杂多变,人心莫测。人说人话、鬼说鬼话的年头已经颠倒,对待每个人,都信七分、疑三分,保持警惕,切不可当了他人的手中枪。”

我点了点头,感谢了七爷的教导。

他头贴近我的耳朵,说了一个地址,然后笑眯眯的说:“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了,有缘的话还会再见面。是福是祸,前人忠告,后人来走。”

丢下这话,七爷抽着烟袋渐渐远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爷爷。

我没有多做耽误,立刻去了医院。

病床上,陈婶已经醒了,陈富贵父子紧皱眉头,站在床前一声不吭。

我先和陈婶说了两句话,对于早晨发生的一切,她全然不记得。

我有点拿捏不定,陈家诡异事故的源头,究竟是人为还是鬼在作祟。

让陈婶好好养身体,我把陈家父子叫到了病房外。

“我托人找了一位厉害的行家,我和陈哥去请,你就留下来照顾我婶子。”事不宜迟,我怕接下来还会有人出意外。

陈富贵摇着头说:“医生都说没事了,她一个人准行。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有些人情世故,我比你们熟。”

我有点恼火的说:“我婶都那样了还叫没事?”

陈白天在一旁给他老子解围:“别生气,我爸不是那个意思。医院的护工我们都找好了,现在去请人是大事。”

我没再说话,哼了一声就往医院外走。

陈白天开车,载着我和陈富贵,向着青峡山而去。

路径银行的时候,陈富贵下了车,磨蹭了十多分钟,抱着黑皮袋回来。

青峡山,位于安市和潍市交界处的青峡水库旁边。从抗日战争结束后,原本荒突突的山上,突兀的建起了庙宇清观。那个年代环境,是极力打压四旧的。偏偏有意而为之,关键是能延续至今。

来山上上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在观内转悠了好长时间,才看到一个穿着道袍、年纪与我差不多大的道童路过。

我拉住他,问镜陵道长在不在。

道童很嫌弃的拨开我的手,警戒的问我:“找我师傅什么事啊?”

陈富贵急着插嘴,说:“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请道长和我们下山走一趟。”说着,还拍了拍怀里的黑皮袋。

道童连瞧都不瞧一眼,冷冰冰的说:“上香去东边,找人没有。”

我恨不得给陈富贵一个大嘴巴子,在车上说的好好的,一下车全忘没影了。

我瞪他一眼,追上道童,解释说:“是七爷让我来找镜陵道长,是真的有事。”

道童上下看我一眼,语气缓和了许多。

“七爷叫来的,那跟我来吧。”

“好好好。”

我招呼陈家父子过来,跟着道童向山后的庭院走去。

我再三警告陈富贵,别乱说话,没人稀罕你手里的那点钱。

后院的建筑和前院一比,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院子很荒,院墙那块种植着蔬菜,老旧的房屋前,老态龙钟的镜陵道长躺在躺椅上眯眼休息。

道童叫了一声师傅,俯身在他耳畔说着什么。

镜陵道长慢慢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来,瓮声瓮气的说:“是那个老不死的叫你来的?”

不嫌事乱的陈富贵,再次抢先我一步,屁颠屁颠的到了镜陵道长跟前,带着哭腔说:“道长啊,你可要救救我们一家。”

陈白天一见他爹如此,也凑了上去,添油加醋的说着。

我已经无话可说,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俩怎么搞。

镜陵道长咳嗽一声,陡然,迷糊的眼睛豁然睁开,死死的盯着陈富贵,宛如寻找到了猎物。

“你……”镜陵道长拖着长音,点出食指指向陈富贵。

他身后的道童立即戒备,顺手抄起屋檐下的一把木剑。

我也很吃惊,镜陵道长看出了什么?他指向陈富贵,难道他就是始作俑者?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接下来镜陵道长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你……让我一见如故啊,真是太客气了。放心放心,你的事,我会替你解决的。”顺手他抓住陈富贵怀里的袋子,笑呵呵的揽在了自己怀里。

陈富贵父子大喜,连连感恩。

“只不过,贫道尚在坐关紧闭期间,不能随你们下山降妖除魔啊!”

陈富贵脸色一变,“大师,您刚才可是说了要帮我的,况且钱都……”

镜陵道长的目光越过陈富贵父子,看向了我这边。

他的目光很和蔼,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再看晚辈。我心下好奇,努力回想,不曾记得见过他。

“稍安勿躁,我虽不能亲自下山,但是……”

陈白天献媚的插了一句:“您是不是让这位小师傅替我们解决麻烦?”

“他?”镜陵道长往后瞄了一眼,“再等等吧,还不够格。钱不能白拿,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说着,镜陵道长起身入了屋,待了片刻有余,手拿一张黄纸出来,郑重的塞进陈富贵手里。

“拿好了,后方能打开,否则,事态会很严重。青瞳,送客!这位小哥,可否听我一句。”

镜陵道长支走了他们三人,眯着眼带着笑容,就这么与我对视。

“道长,您留下我,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镜陵道长摇头,说:“你啊,跟了张老头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毛躁。他这个赊刀人,教育下一代的方法还是不行。”

我心头一震,讶异的说:“您认识我爷爷?”

镜陵道长只是点头,叉开话题,说:“他这一走,赊刀人的传承就落在你身上了。希望,你不负他……”

我感觉镜陵道长的话还有下半句,他没有明说。爷爷的死亡,真的只是寿限降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