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是有人故意使绊,他想不出会是谁,毕竟这未雨公主初来乍到,与宫里任何人没有来往,究竟会是谁,要加害于她?
“未雨公主入宫,可曾见过什么人?”任之初问道。
“入宫第一日,闲王安排的迎接宴,文臣武将齐聚一堂,怎么,有问题?”
“闲王……”任之初垂下眸子,闲王给他的印象,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潇洒模样,他会加害于未雨公主么?
“任之初,告诉朕,那一日你给闲王的信,究竟写了什么?”万俟寒见任之初念着闲王,忽然想起之前信笺一事,他任之初还未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任之初却抬头瞥他一眼,自己正在思考未雨公主的事,他却转移话题,身为一国之君,关乎国体的大事不去想,却想什么信笺,真是不可理喻。
万俟寒见他眸露不屑之色,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气,道:“信不信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皇上,我在想着如何为未雨公主治病,你却在想着如何才能将我治罪。”任之初说罢,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阵,万俟寒听他咳的厉害,便递了一盏茶过去,道:“朕今日,便饶你一次。”
任之初喝了口茶,接着道:“我是在宫里待的无聊,写信让闲王有空找我聊天,解解闷。”
万俟寒冷着一张脸看他,毫无预兆的,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声惊的任之初浑身一颤,随即瞪大了眼睛。
万俟寒握紧拳头,太阳穴动了又动,眸中寒意似要溢出,气氛冷到极致。
任之初不知道万俟寒此番怒意是否因为吃醋,他真的不清楚,万俟寒不让自己与闲王来往,究竟是出于何意。
万俟寒怒视任之初,良久良久,他呼出一口气,道:“你说未雨公主被投毒,可有眉目?”
任之初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接话。
万俟寒双目一睁,道:“说下去。”
“未雨公主的药一直是太医开的,按说,不该有问题。”
“先前那些药你也检查过,并无问题。”万俟寒想起之前任之初到了别苑,第一件事便是将之剩下的药渣检查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是啊,我也奇怪。”任之初说着,揉揉鼻子,道:“那些药是太医配的方子,是千瑶姑娘亲自熬制,她是皇上信任的人,自然不会有错,只是,这里的丫鬟,可不一定。”
任之初初来别苑时,见过这里所有的丫鬟侍卫,虽说面孔记得不全,却也算是面熟,今早让他们前来行礼时,其中一个丫鬟一直低着头,却形态微缩,看似恐惧的模样,更加大了任之初的猜测。
按说未雨公主昏睡,自己以血为药,持续了半个月,她是真的该醒了,除非有人故意投毒,使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否则,依照自己这血液起死回生的作用,又怎会连个未雨公主都救不了?
“目的何在?”万俟寒目光深沉,冷如冰窖。
“不清楚。”任之初摇摇头,他的确不清楚这人的用意何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公主,与这景和国的人毫无干系,这人为何要这般对她?
任之初刚想问万俟寒。是否传这里的丫鬟前来问话,却听见门外银月焦急的声音:“皇上,公子,出事了。”
“说!”
“阿连服药自杀了。”银月说着,语气已经带了哭腔。
任之初眸子一动,看向万俟寒,却见他也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
侍卫将刚服了药的丫鬟阿连抬进了屋内,任之初命人将一碗皂水倒入她的口中,不一会儿,丫鬟便捂着胸口连咳带吐的抽搐起来。
任之初冷眼看向这个丫鬟,待她吐的恢复了正常呼吸,才开口问道:“为何下药加害未雨公主?”
那丫鬟不知是害怕,还是药物所致的难受,浑身不停的颤抖着,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未雨公主是和亲公主,关乎我景和国与宁国的两国情义,你竟敢下药害她,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人指使,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丫鬟不住的磕着头,口中言语不断,却没有一句,是任之初想听的。
“阿连,你是真的想死么?”任之初走上前去,在阿连面前蹲下,看着她的双眸,道:“你我生而为人,只有这一条命,也只有一个人生,当真这么轻易放弃么?你才二十岁啊,不打算出宫孝敬父母了?”
“公子,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这丫鬟言语间,已是泪流满面。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你帮我捉拿真凶,我帮你替皇上求情,你看可好?”任之初说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阿连慢慢抬头看着他,见任之初目光温和而坚定,她原本颤抖的肩膀稍稍静了下来,开口道:“是世子,在未雨公主的迎接宴上,世子给了我一些药粉,说是无色无味,让我放进未雨公主的茶水中,分量不必太大,只需她一直沉睡便可。”
世子?
任之初扭头看万俟寒,他不知道宫里有什么世子。
万俟寒没有看他,目光沉沉的道:“世子可有承诺你什么好处?”
“……没有,奴婢没有接受他任何好处,皇上明查啊……”
万俟寒面不改色,道:“来人,把她带下去,斩首示众。”
“皇上饶命啊,公子救我……公子……皇上……”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任之初神色淡淡,丝毫未打算为她说话。
她谋害和亲公主,是何等的大罪,未雨公主沉睡这么久,上至皇上,下至自己,都为之费不尽的心神,若是消息稍有走漏,与宁国免不了一场恶战,如今对这丫鬟斩首已是仁慈,又怎能替她求情?
只是,本以为难以解决的事,就在自己今早那简单的试探中解决了,任之初长呼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先前那些血总算没有白流,那道道伤口总算没有白疼。
“皇上,她说的世子,是谁啊?”任之初想到了阿连所说的背后指使者,便转身问道。
万俟寒唇角翘起,眸中冰凉至极:“此事,闲王也脱不了干系。”
任之初见他答非所问,便鼻孔一哼,转身坐了下来,心里疑惑重重。
且不论那世子是何许人也,不论他为何要加害未雨公主,任之初觉得奇怪的是,那无色无味的药究竟是哪里来的,竟连自己都未曾看出端倪。
“来人,传闲王。”万俟寒一声令下,远在闲王府的周烬便忽然一个喷嚏,手中的鱼食被抖在地上,他揉揉鼻子,弯腰将之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