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灵歌瞧着面前的三个人,想到了一个词:蛇鼠一窝。
难怪穆相廷如此没人性,他老娘就是个没人性的东西。
思衬间,有下人拿了鞭子过来,正是昨儿打她的那条。
“给我打。”老夫人命令道。
“谁敢?”穆灵歌横眉一凛,阴寒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定格在拿鞭子的下人身上。那下人立刻吓得一哆嗦,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要反了不成。”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的点在地上。
“要反的是你。”穆灵歌冷笑道:,“我今天本想息事宁人,你们却偏偏不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夫人要打我,可有名头?”
“目无尊长,忤逆犯上。”老夫人说。
“说得好,目无尊长者该打。忤逆犯上者也该打。”穆灵歌点点头,“那么敢问,在这里,哪个是尊?哪个是长?”
众人皆是一愣,穆灵歌又笑了,站起身,一步跨到拿着鞭子的下人身前,扯了鞭子在地上激起一层尘土。
“本小姐如今已经入了皇家玉牒,是皇家的人,你相府是臣,君臣有别,他们不懂事,老夫人你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懂事吗?
我要问问老夫人,这目无尊长忤逆犯上的罪名,你们担不担得起?或者,宫廷礼仪嬷嬷就在府中,请她来断一断。”
此话一出,老夫人也顿时变了脸,怔愣着看着穆灵歌,半天没说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穆灵歌的话,句句在理。但她为当朝一品丞相的母亲,多年来作威作福惯了,哪会儿甘心。
“你还以为你真是嫁过去做王妃享福的,你不过……”
啪~
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话没说完,就被穆灵歌一鞭子打在了身上。
“我就是死了也是辰王妃。以下犯上,今天这一鞭子就教你懂懂规矩。”
“啊——”
老夫人怎么都没想到,穆灵歌居然会动手打她,这一鞭子打在了她的手臂上,抽的锦缎衣袍立时裂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的渗出血珠。
“娘。”
“老夫人!”
穆相廷和娇姨娘也震惊了,纷纷扑向老夫人。
“穆灵歌,你连祖母也敢打,我今天要不教训你,我就枉为人父。”
说着身形一闪朝着穆灵歌袭来,穆灵歌轻巧躲过,手腕一抖,鞭子缠在了他的腰上,轻飘飘的讽刺道:“你打不过我。”
“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老爷把这逆女拿下。”
娇姨娘一边表演着婆媳情深,一边指着众人吼道。
穆灵歌双眼眯起,唇角挑了下,看着这些下人,道:“我不想为难你们。”
下人们见识过穆灵歌的本事,也都害怕,但主子有命,只能从命,一个个互视一眼,朝着穆灵歌就要冲上去。
“住手!”
娇柔的声音,步履款款,不是穆子盼还能是谁。
“奶奶,爹,娘。”穆子盼礼数周全的叫了人后,又看向穆灵歌,“灵歌,一场误会,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子盼!”娇姨娘见状,忙出言提醒,“你不在房里好好准备牡丹花会,跑这来干什么,莫要糊涂。”
“娘。”穆子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老夫人和穆相廷,“奶奶,爹,北苑发生的事情子盼听说了,恕子盼直言,灵歌说的并没有错,这嫁妆,于情于理,我们相府都该给。”
“子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娇姨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这么争还不都是为了她。
“娘,女儿知道您的心思,也知道爹爹和奶奶疼我,但再怎么样,灵歌如今嫁给辰王为妃,身份尊贵,咱们不能失了礼数,不然传出去,知道的是相府清廉,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不懂规矩,可要贻笑大方了。”
说着话,对穆相廷和老夫人眨了眨眼睛,这母子俩是猴精的,立马明白了穆子盼的意思,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何取舍。
不免在心里对穆子盼又多了赞赏,老夫人拉着穆子盼的手直点头。
“还是我家盼儿识大体,咱们相府啊,就靠你了。”
“瞧奶奶说的,孙女懂什么,还不都是奶奶教的好。”
祖孙俩互捧当有趣,穆灵歌看的直恶心。
好一朵白莲花!
以退为进,博了好名声,也抬了自己的地位。
“妹妹明日就要嫁入王府了,姐姐现在这说声恭喜,也提前给你行个礼。”说着真的对她福下身,“辰王妃安康!”
“那我就受了你的礼了。”穆灵歌冷笑一声。
“该受的。”穆子盼抬眉道:“但愿妹妹福寿绵长。”
“自然。”说罢,转身回到屋内,房门一关,一翻身便躺在了床上。
外面,响起一阵狼哭鬼嚎。随那娇姨娘闹吧,反正头疼的不是她。
到底是秦楼出身,这些年就算再镀金也还是上不了台面。
一夜好眠,第二天穆灵歌早早就被叫了起来,按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凤冠霞披,不觉可笑。
前世的她虽说有过喜欢的人,但也不曾真正谈过恋爱,再度为人却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穿上了嫁衣。
弄好了一切,她没有让喜娘为她盖喜帕,而是拿着喜帕去了梁玉幻的房里。
梁玉幻半卧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子,好像没了灵魂一般,让人心疼。
“娘!”穆灵歌走近床榻,在她身边跪下。
这一声娘,似乎把梁玉幻的神智招了回来,慢慢的转过头,一滴泪水落在了穆灵歌的手上。
“娘,那些嫁妆我只带走一些银票,其他的你收好,以后就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梁玉幻看着女儿,心仿佛被人撕碎一般。她岂会不知,这是自己的女儿用命给她换来的。
“灵歌,娘的孩子……”千言万语,皆化成泪水。
双手抚摸着穆灵歌的脸,从头发到下巴,每一个五官都细细的描摹,要把女儿的样子深深的刻在心里。
此刻,她痛恨自己,为母者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却让孩子来保护她。
“娘,什么都不必说。”穆灵歌能够读懂她眼神的绝望,正是这份绝望让她害怕。
“娘若真的爱女儿,就为了女儿好好的活着。”别让你那枉死的女儿为你担忧。
她知道梁玉幻需要一个执念支撑,将手中的喜帕递上去:“女儿希望,回门之日,能吃到娘亲手做的菜。”
大红的喜帕刺痛了梁玉幻的双眼,犹如血滴藏在眼中。
回门?这一去便是阴阳两隔,哪还有回门之日。
可她又怎会不知女儿的心思,望着女儿的带笑的脸,“好。”梁玉幻含泪点头,接过喜帕为她盖上,“娘,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