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双,你满意了吗?”
阴狠的嗓音从头顶落下,紧接着,一柄匕首直插入陆双双的身体,带着浓浓的恨意在体内缓慢翻搅,痛得陆双双再次惨叫出声,眼里除了绝望,就是无尽的悔恨,拼尽全力嘶吼着,“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这已经是第十刀了,鲜血早已经浸湿了陆双双的喜服,瞳孔中跳动着大片火光,远处不时有哭喊声传来,整个陆府被大火淹没。
傅杭冷“呵”一声,脸上笑容狰狞,一把钳住陆双双的下颌,迫使她看着那片火光。
滚滚浓烟直冲夜空,傅杭神情癫狂,眸中恨意翻涌,“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婚礼,陆双双,你应该好好欣赏!”
看着光火中倒下的人影,陆双双心中悲愤不已,这就是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为了他,不惜忤逆父母,得罪权贵,做梦都想嫁的人,却是害得陆家灭门的人。
“陆家从未亏待过你,傅杭,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好歹也在这里住了十多年,陆家……唔……”
不等陆双双说完,傅杭又插了她一刀,眼中阴狠至极,“够了,你们陆家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烦!尤其是你,陆!双!双!”这个名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间硬挤出来的。
“我?”陆双双嘴唇颤抖,眸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傅杭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要反驳,又被傅杭刺了一刀,“这是你欠云霜的,是你害死了她!”
云霜曾经是她和傅杭之间最大的阻碍,关于云霜的死,陆双双早就解释清楚了,只是傅杭不信。
对上那双阴鸷的眼睛,陆双双心中更是悲愤,身体也撑不住了,整个人无力的倒在血泊中,十二处伤口几乎要将身体的血液流尽。
“……还有你爹,要不是他,我爹不会死!陆双双,你们陆家有今天,都是你们活该!”傅杭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双眸嗜血,整个人看上去极度疯狂,嗓音森冷,带着刺骨的恨意,“对了,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表侄女吗?告诉你……她还活着,不过,以后也会成为被万人骑的荡丨妇!哈哈哈……”
什么?
表侄女失踪半个月,陆双双一直在派人寻找,没想到,竟然……
“傅杭,你好歹毒的心,她才三岁,还是个孩子……唔……”话未说完,第十三刀直插入陆双双的胸口,灵魂抽离的感觉让她真切感受到生命在消逝。
“十三刀,知道为什么是十三刀吗?”
陆双双早已经说不出话来,眼里的火光变得暗淡,明明正值盛夏,她却浑身发凉,耳边传来傅杭癫狂的声音,“是我在陆家的十三年,也是我父亲身上的十三个窟窿!更是你们陆家的十三宗罪,本来,这十三刀是要捅在你爹身上的,但是可惜了……那老东西死的太早了!”
“你……”
陆双双的眼神失去了光彩,意识也模糊了,她甚至看到有个人从火光中飞奔而来,他身躯凛凛,神态焦急,似箭一般冲到了陆双双面前。
是萧景州?
不!
不可能是他,萧景州明明那么恨她。
“双双——”
悲恸的声音响彻夜空,萧景州抱住她的一刻,陆双双只觉浑身轻快,身体不受控制的悬于上空。
眼睁睁看着萧景州杀了傅杭,然后抱着她的尸体去了王府。
她还记得退婚那天,萧景州对她说的那句“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滚——”
没想到,生命的最后关头,是萧景州帮她手刃仇人。
只是可惜……
这世上再无陆家,也再没有她了。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双双,是我……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走的……”萧景州抱着她的尸体哭到眼睛红肿,心中无比悔恨,怎么都不肯松手。
这一哭,就是整整七天。
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请人来府里做法事,要跟陆双双举行冥婚。
在陆双双下葬后,更是常常去她坟前饮酒,诉说对她的思念和悔恨。
世人都说萧景州疯了。
家人嫌他丢脸,将萧景州逐出了王府。
而这一切,陆双双都看在眼中,她很想安慰萧景州,想让他振作起来,可他们阴阳相隔,她触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日渐消瘦。
她死了三年。
萧景州也陪了她三年。
也是在这三年里,陆双双才真正了解萧景州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她的眼里只有傅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她和萧景州的婚约是先皇授意的,没有正式赐婚,只是赠了个玉牌,当做信物。
而这场婚约,最终以陆双双跳湖相逼而告终。
大量往事涌入脑海,陆双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要是当年没有退婚,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陆双双拽入黑暗,身体不断下坠,无数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这不是陆将军家那个小女儿吗?怎么跳湖了?”
“听说是想退婚,但陆将军不同意,就以死相逼,这些年上吊,割腕,什么把戏没玩过……想不明白,嫁给萧二公子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萧二公子是王府侧妃所生,但好歹也是皇亲,总比那个吃软饭的强!”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因为那个软饭男喜欢别的女人,陆双双气不过,才跳湖的?”
正值入秋的季节,湖水刺骨的寒冷。
本来已经失去意识的陆双双,在水下突然醒了过来,冰凉的湖水灌入胸腔,陆双双听到了岸边的讥笑,这不是她跳湖的那天吗?
她又活了?
来不及细想,陆双双下意识的扑腾着,不料身体却下坠得更厉害。
“噗通”
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水中,逆着光,急速朝陆双双游来。
是萧景州!
上一世救她的人是傅杭,怎么这次是萧景州了?
陆双双本能的抓住了朝她伸来的手。
被拖上岸时,陆双双只觉浑身僵冷,喉咙仿佛如火烧一般的疼,一个劲的咳嗽,“咳咳……咳咳……”
同样湿透的萧景州,却将岸上脱下的大氅披在了陆双双身上,同时,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面,双目猩红,苍白的嘴紧抿成线,从喉间压出低吼,“你是有多厌恶我?宁愿死,也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