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冯素秋笑出了声，她就是等着这一句呢。

“好啊，你说的，可别到时候反悔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外婆这么疼你，你尽尽孝，也应该的。”刚要转身，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可别忘了那一千万的事。你要给你外婆掏钱治病，你要尽孝是你的事，别拿这个当借口，到时候耍赖啊。”

“我没有某些人那么无耻。”顾清离冷冷的说。

冯素秋刚想发火，眼睛转了转，火气又压了下去，睨着她冷笑两声，“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可等着呢！”

说完，她直接走了，病房是一步也不想再踏进。

站在门外，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仰起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她不能让外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会担心的。

有时候想想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婆待她那么好，而自己的亲妈却是这个样子，就因为自己从小不是在她身边养大的吗？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两根食指戳着脸往上挑了挑，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这才回病房里。

“外婆，你渴了吗？我给你倒点水喝？”她走过去倒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着她的背影，韩芳垂在一侧的手抬了抬，“阿离……”

“外婆？”

“就听你妈的，办出院吧。”她声音有些哑，透着几分无奈，却也坚定。

“……”端着水走过来，顾清离不赞同的皱眉，“外婆，你别听我妈瞎说。您现在还不能出院，医生说了，还要再调养一下。等能出院的时候，你放心，我一个小时都不让您多待，我马上接您出院。”

轻轻摇了摇头，就着杯子喝了两口水，然后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这病啊，没得救，你也不用瞒我。”

“外婆？！”顾清离满眼震惊，她……知道了？还是只是试探？

“你是个好孩子，外婆一直都知道的。外婆也不想拖累你，出院吧。”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看到她起个身都很艰难，但却坚持要爬起来的样子，顾清离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唰的掉下来，“外婆，你别这样！你的病能治，能治！我们不出院，医院里有医生有药，对您的身体有好处。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来想办法，我都已经找到工作了，我能供得起。”

挣扎了几下还是重重的摔回了床上，韩芳重重的叹息，“我真是老了，没用了！”

“外婆你不要这么说……”拉着她的手，泪如雨下。

“好孩子不要哭！”用拇指去抹掉她的眼泪，韩芳喘了口气，“其实我都这个岁数了，就算是死，也没什么遗憾的。我只是还有一点，放心不下你。”

自己抹了抹眼泪，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她说，“外婆，你别胡思乱想。你身体好着呢，我还要陪你到处去旅游，走遍大好河山呢。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放心不下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傻孩子！”韩芳微微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慈爱，“我要是走了，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你那个爸妈，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很是一言难尽。

提到这个，又勾起了她心底的困惑，“外婆，我真的是我爸妈亲生的吗？我会不会是捡来的，或者抱错了？为什么他们那么偏心？”

“别瞎说，你当然是你爸妈亲生的。”韩芳蹙眉轻斥，拉过她的手，摩挲着手背慢慢的说，“这人心啊，生就是偏的，只是你爸妈太偏心了一点。可无论如何，你也是他们的孩子，只希望以后，他们能改变些想法。”

改变？顾清离心里苦笑，她已经不指望了，连花钱买断亲情他们都愿意，还能希望有什么改变。

“阿离啊，最近小乔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了呢？”外婆突然话锋一转，顾清离愣了下，接着有些不自然的说，“他……最近有点忙，毕竟都要毕业了。”

“哦。”点了点头，韩芳想着也是，“你们要是能早点结婚，外婆也算安心了，起码你有个能倚靠的人。”

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顾清离别过脸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外婆，我还小呢，不想那么早结婚，就想陪着你。你好好的休息，别想那么多，我去问问医生，说不定你病情有好转呢！”

“阿离，阿离……”唤了两声，看着她匆匆跑出病房，韩芳轻笑着摇了摇头。

走廊里，顾清离找到了外婆的主治医生，“医生，我看外婆最近的精神状态不错，如果调养好了，有没有可能做个手术？”

把病灶切了，是不是就能好，或者起码多活两年？

推了推眼镜，医生叹了口气说，“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老人的身体很虚弱，加上年岁大了，器官衰退，手术的风险性极大，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保守治疗。不然就算手术能扛过去，后续的放化疗她也吃不消的。”

这些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每一次，都心如刀绞。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医生有些不忍，“如果你不死心，要么去京都的大医院看看，京都肿瘤医院是专业的，有个胡教授在这方面是专家，或许有其他解决办法也不一定。”

“真的吗？”她两眼放光。

“我只是说可能，也不一定就行。而且那个费用，你得有心理准备。”

医生是很客观的，毕竟去一趟京都，再加上专家的挂号费，诊疗费等等，就算能做手术，手术费……这些都是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您。”即便如此，这仍然是给了一线希望的。

只是所有的问题，都堆积到了“钱”这个字上，兜兜转转，什么都需要钱。

走廊另一头，老郑突然推不动轮椅了，低头一看，两边被一双手牢牢的按住，他困惑低下头，“少爷？”

男人不语，视线静静的落在远处。

顺着看了过去，老郑有些惊讶，“少爷，那不是少奶奶吗？她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