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要辞退我！”老郑有点儿委屈，“我伺候您那么久了，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乔樾川眉梢挑高，“邀功？”

老郑后脊一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但是少爷……”

“备车，去观云澜山。”

站起身，身上的碎谷子扑簌簌落在地上，鸽子们纷纷又聚集了过来。

老郑愣了下，之前少爷不是说这种小规模的楼盘规划不稀得浪费时间，不愿意去看么，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

医院里，顾清离剥了只香蕉送到韩芳的面前，“外婆，吃香蕉。”

“我不吃，你吃。”韩芳笑呵呵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慈爱。

“来的路上我就吃了好多，撑得很，你吃，你吃嘛！”软声撒娇，在她殷切的目光中，老人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甜吗？”

老人点头，“甜！”

她顿时笑开了颜，笑容更甜。

“阿离，你要毕业了吧？”慢吞吞的嚼着香蕉，韩芳关心的问道。

顾清离一边将香蕉皮往下再剥开一点，一边点了点头，“是啊。”

“那……工作找好了吧？上次你电话里说，是不是今天签合同来着？”

手指顿了下，她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外婆虽然记性不太好了，但对于她的事，却总是记得那么清楚。

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扬起了笑，“是啊！已经找好了，我们公司规模可大了，他们的HR特别喜欢我，夸我很有天分，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韩芳笑着点了点头，“好，好！我就知道我们阿离最有本事了，但是别人夸你也不要骄傲，一定要好好干，用实力证明给别人看，人家没有看错你。”

“知道啦！外婆，我看你最近精神挺好的，改天我跟医生说下，带你出去走走吧？”避开这个话题，生怕被看穿，她笑着说道。

“我这个样子，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你过的好，外婆就放心了！”

手被轻轻拍了拍，顾清离低头看着外婆那布满皱纹的手，鼻头有些酸。

“外婆，您别这么说……”

“哟，你也在啊！”冯素秋一手拿着手绢在鼻子前掩了掩，睨了顾清离一眼，走进来，“那正好，我倒是省心说两遍了。”

“你来干嘛？”冷下脸来，顾清离像只张开了刺的小刺猬。

实在是，这些年来冯素秋很少会主动来看外婆，每次来，一定没什么好事，然后让外婆的心情很不好，影响她的身体。

冯素秋也沉下脸来，“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也不想想她住在这里的医药费都是谁掏的。”

“是你掏的！你掏不应该吗？”顾清离也回答的理直气壮。

外婆把她养那么大，就算不是亲生的，赡养老人也是应该的吧，说的好像施舍一样。

“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呢！”面上挂不住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冯素秋冷下脸来嚷嚷。

“呵呵，你对外婆什么态度，我就对你什么态度！”冷笑两声，顾清离凉凉道。

“你——”

“好了，不要吵了。”叹了口气，韩芳开口说，“素秋，你来，是有事要说吧？”

被打断了，一口气噎在那里很不爽，冯素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嗯。你在这住的时间也够长了，我问过医生了，现在你这状况也就是养着，住医院没意义，哪里养不是养呢。不如我办出院，你回家吧？”

“不行！”顾清离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外婆现在还没好，她还需要治疗的！我不相信医生会让她出院，肯定是你不想掏住院费了！你怎么这样，我去问医生！”

“你问医生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婆什么病，她这病也就是……”

话还没说完，冯素秋就被她一把拉出了病房。

“我警告你！不许在外婆面前乱说话！”伸出食指，她怒气冲冲的说。

外婆得的是癌，她自己还不知道，而且年纪大了不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她不敢说，是怕外婆知道了受打击。

她翻阅过很多资料，问过很多病人家属，都说病人如果不知情，还能好好活上一段时间，但如果知道了，精神防线崩溃了，人很快就会垮下去。

她不能让外婆垮下去，她要外婆好好的活着，哪怕多活几年，几个月都好。

看到她动怒，冯素秋反而心情舒畅了许多，勾起唇角说，“我乱说什么？我要说，也都说的是实话。医生也不是没说过，她这样耗着也没意义，不过是浪费钱，你也知道家里的状况，现在公司效益又不好，本来孙培南的三千万可以解解燃眉之急，可你不肯啊，那没办法了。不能开源只能节流了，老家伙这两年花了我多少钱呢，也够本了。”

“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你眼里只有钱是吗？！”忍无可忍，顾清离握着拳头低吼。

她怕病房里的外婆听见，但又气得不行，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就算没有血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算恩情吗？

“是！”冯素秋倒是很干脆，“没有钱，我怎么给她住院看病，怎么养你这么大，怎么供房子买车子？废话别说了，反正医院的钱我不会再掏，这么耗着就是个无底洞，我可掏不起，要掏你掏！”

“你——”顾清离的眼圈都气红了。

看到她生气，冯素秋反倒笑了出来，“怎么，舍不得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外婆对你最好，是你最亲的人吗？嘴上说的这么好听，真要实际行动就不行了？教训我的时候，不是挺会的，一套一套的。”

“我告诉你顾清离，老太婆要是出院，我给她养老送终，要是非要留在医院，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手指戳在她的胸前，冯素秋放了狠话。

“我掏！”猛然抬起头来，顾清离咬着牙根挤出这两个字。

她是没钱，是很难，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婆出院等死，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