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渐渐褪去,身体也有了力气。
其实也就一个时辰左右。
那种药,是她用来御敌的。
没办法,她又不能弄死旁人,就只能让人失去力道。
当然了,自己也不会得好。
通常来说,这种时候就得依靠自己的战友了。
在这里,她没战友。
不过,有个云屺。
她没力气睁眼,但全程神志清醒。
云屺做了什么她都知道。
他跟她说让她别睡,又特别生气的想要把被她喂了药的刺客给杀了。
但护卫把人拖走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因为他看出来邺芊柠的状况和那刺客一样。
其中道理他可能没搞清楚,但很担心此时将那刺客杀了,邺芊柠也会死。
他这别样的心细,还真出乎人意料。
闻恕完全想起了他在四岁之后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整个人还有些不太平静。
龄香抱着他,数次的转到床边来看一动不动的邺芊柠,他眼泪掉的更凶了。
逐渐的有了力气,邺芊柠的眼睛也睁开了。
一张脸更快的移动到她眼前,“醒了。”
云屺近距离的盯着她,澄澈的眼睛里,迷离逐渐散去。
“我没事了。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五王爷派来的?”
邺芊柠想知道这个。
如果真是云舟,那么,闻恕被绑架之事,他是不是有参与?
云屺略粗糙的手落在她额头摸了摸,“待事情分明,一并告诉你。”
闭了闭眼睛,“不说算了。”
她小声嘟囔,软糯又娇滴滴的不满,云屺也几分忍俊不禁。
“有的人一直藏着,本王想找他都找不到。他自己冒出来了,须得好好会会他。”
这其中到底如何,邺芊柠的确是不知道。
但,就闻恕被抓俘虏这件事,可以确认与莫家还有云舟分不开关系。
他们和北齐,牵连颇深。
“你醒了,那刺客也醒了。若解决了他,你可会受到影响?”
云屺不放心,还是要问一问。
“不会。”
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瞧她把眼睛都垂下去了,明显的躲避之相。
“你用药制服了刺客,自己也受到了一样的影响。所幸你给他吃的不是毒药,若不然,你这小命是不是就不保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
可见,这事儿他也不太想让旁人听了去。
毕竟,如此奇诡,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邺芊柠看了看他,眉眼塌下来,“我耳鸣,听不着你说什么。”
她可怜极了。
这般一逃避,云屺就知怎么回事儿了。
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薄唇微弯,他忍不住又抬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休息吧。”
他起身走了,邺芊柠慢腾腾的转头看他的背影。
消失在视线中,她也轻轻地吁了口气。
他自己得出了那么不可思议的结论,就没觉着她很怪异吗?
没有觉着她是个妖怪,想把她一把火烧了?
接受能力强的超乎想象啊。
撑着身子起来,正好龄香也抱着闻恕回来了。
“过来。”
一看闻恕红红的眼睛,哀戚戚的脸蛋儿,她心里也诸多不忍。
那帮子人,做了多少孽。
把闻恕抱到自己怀里,他现在就是他四岁时的样子,那一年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重回脑海。
不过他那之后被关了两年,可现如今自己又在盛城的七王府,可能他自己的小脑袋里也有数不清的迷惑。
“不哭了。你娘去天上了,在你特别特别想她的时候,她就乘着白云来看你了。”
紧紧地抱住他,邺芊柠一边小声的说。
闻恕的脸贴在她身上,这些骗小孩子的话已经骗不了四岁的他。
他知道他娘就是死了,被一刀刺穿了胸膛,再也不会回来了。
闯入七王府的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明身份的物品,也就是说,无法指认是谁派来的。
当然了,云屺也没想指认。
夜幕降临,闻恕也终于睡着了。
把他放到床上,邺芊柠又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王妃,用晚膳吧。”
她始终在陪着闻恕,闻恕连水都不喝,哀伤一直将他笼罩。
“我想,人不可能会做无缘无故的事。这个云舟做这些,为的是什么呢?”
在桌边坐下,邺芊柠也有些食不下咽。
“太子之位。”
龄香压低了声音说道。
邺芊柠点头,“有理。”
大齐的规矩是立嫡立长,但是,曾经的太子十几岁的时候生病死了。
之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着。
这些皇室子弟,各个都是皇上的儿子,会惦记也在常理之中。
云舟,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
云舟现在在户部供职,那地儿主管全国财政。
他和莫家……嘿,这牵连不就出来了吗。
两天后,户部出事了。
起因是兵部的库部司冒死越级进宫求见皇上,状告户部这次拨下来的银款和账目对不上,足足不翼而飞的三万两。
钱这个字眼,皇上那可是异常敏感。
没治库部司越级上奏的罪,然后便派人去户部调查了。
账目做的是漂亮,但皇上派去的那更是老狐狸,很快就查出账目上的问题来。
足足三万两真金白银,不知所踪,就像蒸发了。
户部主事求饶加不知,言语之间将这事儿推给了云舟。
他身份不一般,他想做啥,他们这些官员又能怎么办?
皇上大怒,直接将云舟给革职了,并叫他回府闭门思过,没有谕令不准出门。
消息传到了邺芊柠耳朵里,她啧啧叹了两声,然后摇头,“太轻了。也不想想三万两银子那是多少将士的俸禄,把他关起来闭门思过就算了?不过,这事儿办的挺快倒也是真的。”
两天而已,云舟就被炒鱿鱼了。
“那位冒死觐见的兵部库部司,是王妃的表舅。”
江柳笑道。
到底是武官家出身,胆量超乎寻常。
邺芊柠稍意外,云屺倒是物尽其用。
“不过,这样就算了?我觉着不行吧。”
邺芊柠不放心,就云舟那心胸狭窄的样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能就此算了?
“王爷说,就是要把他逼到绝境,困兽之斗,死前最后的挣扎。”
行军多年,云屺之计算,绝无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