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双收回针包,这才慢悠悠起身看向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身材瘦削,年纪不大。
这人她有点印象,宋家二房的人,宋明珠的哥哥,宋殊。
“找我何事?”对二房的人她没有好脸色,冷冰冰问道。
“明珠好心让我给你送把伞遮阳,你别不识好人心!”宋殊厌恶地将伞扔在她身边,溅起一地灰尘,随即甩袖离开。
瞥了一眼那把伞,宋南双冰冷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疑虑,宋明珠会这么好心?
本着二房送的东西最好别碰的原则,宋南双第一时间换个地方,准备继续试针。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刹那,油纸伞褶皱上零散的淡黄色粉末引起了她的注意。
趁四下无人,宋南双捂住口鼻,用指甲将那一条缝里的粉末都刮下来,见量不少,她索性拿出备用的帕子,刮了半把伞的粉末,倒在帕子上,竟然集了小小一堆。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既然是宋明珠准备的,她便得小心为上。
瞧这日头,进宫的时辰也快到了,宋南双从内裙上撕了两块小布条塞进鼻孔,拎着油纸伞先一步出了长宁苑。
在丫鬟的指引下,宋南双轻松找到了长公主和宋明珠在的玉霜阁,才进门她便闻到了厚重的香火味,看来是长公主用来礼佛的地方。
“见过长公主。”宋南双恭敬行礼,将折伞打开,对着门里面抖了抖,气得长公主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大胆!我不是让你在长宁苑跪着吗?没有本宫的吩咐,你怎么敢起身?连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吗?”长公主嫌恶地挥了挥手,拍散眼前并不存在的灰尘。
宋南双将伞合上靠在门边,转头看着满屋子惊愕的宋家女眷,笑容明艳动人:“母亲的话儿臣不敢不听,但是儿臣还要进宫给父皇医治,不能耽搁,特意前来拜别母亲。儿臣在乡野多年,不守规矩,母亲请多海涵。”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长公主的身边,嘴角噙笑,晶莹的弯眸都带着笑容。
只见她伸手展开帕子,横在香炉上方,“是儿臣不孝,让母亲这般防备,脸上沾染香灰都不曾注意。”
在长公主防备之前,她抢先一步抖落手绢的灰尘,擦掉长公主脸上的灰——当然不是什么香灰,而是她在墙上擦出来的灰白色,看上去与香灰无二。
“儿臣告退。”做完这一切,宋南双优雅地半福身,脸上带着温柔浅淡的笑容,叫人挑不出错误来。
长公主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还是宋明珠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宋南双的手,妄图叫住她,“陛下不曾派人召你进宫,姐姐就算不想听母亲的话,也不应该这般挑拨母亲与陛下的关系。”
宋明珠的一番话将长公主点醒,她猛然站直身子,怒气冲冲地盯着宋南双道:“你要反了不成!将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也就罢了,竟敢捏造陛下金口玉言,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有佛祖看着,儿臣万不敢打诳语,母亲若不信儿臣,只管等着就是了。”宋南双半点不怕,慢悠悠回话,找个椅子坐下,支着胳膊看着她们。
她进来后玉霜阁的门就关上了,方才她把粉末洒在香炉里,受到香灰激发,药效必定很快发作。
“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你跟着教习嬷嬷又学了什么?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见她这般模样,长公主都来不及想她没有听自己的话,葱葱玉指直勾勾顶在宋南双的脑门便骂起来,骂得面红耳赤,怒发冲冠,而宋南双从始自终岿然不动。
终于,门外小厮来报:“殿下,陈公公请烈王妃立刻进宫,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
宫里姓陈的公公多了去,可被叫做陈公公的只有陛下身边的陈策。
长公主骂得口干舌燥,这会儿听到陈公公亲自来请更是目瞪口呆。
“儿臣从没有欺骗母亲。”宋南双紧紧盯着长公主,眸光清冷疏离。
走之前,她又将门口的伞撑开,伞面对着宋明珠灿烂一笑:“忘记向贤王侧妃道谢了,多谢你让宋殊送的伞,现在还你。”
听到这番话,宋明珠脸色突变,看向身边面色绯红嘴唇干涩的长公主,顿时满脸苍白,血色全无。
她这反应坐实了那粉末不是什么好东西,宋南双冷笑,自己是无福消受了,就让她们宋家人慢慢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