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翩然落回门楼，掏出手绢细细擦过手指，再将绢帕扔下城楼。
“我笑着你们就当我好欺负？”沈棠眉目间的嫌弃点点散去，清亮的眸子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而今虽无法与全盛时相比，但六七成功力跟慕钧打个平手我还是办得到的。”
在场诸位大都刚知道沈棠会武，一出招就将陈家领军之一的人杀害，其功力已足以震慑许多人。
若这仅是六七成功力，全盛时期得是何种地步？
“你一直在骗我？”慕钧将往昔情况回忆一遍，发现加上沈棠会武这点，诸多事情本可是另一副局面，“中秋宫宴的事，以及后来遇刺，全是你一手策划，就连你告诉我那些事你也算好了是吗？”
“告诉你的事难道不是真相吗？”沈棠反问：“大婚害我的人不是陈雨曦？中秋宫宴是我推了她？可沁告我夺人未婚夫不是她暗中搞鬼？藏身在你府中不是她泄的密？反复服毒骗你是当年救你时所中的毒，是假的？”
沈棠一声声质问，将曾经掩埋的真相当着数十万人的面说出。
陈雨曦以为有陈家旧部在，她永远都有价值，但当所有人都逼着慕钧去放弃她，陈家旧部也保不住。
慕钧突然无话可说，沈棠当初在离开慕王府时将一切告诉她，他事后找了曾经替陈雨曦治病的大夫调查，证实自己的确是被骗了。
“牺牲一个骗你多年的人，换一名将相之才，如何想你都不亏。”沈棠继续哄人。
“王爷，不可信啊。”殷余在身侧劝道：“沈棠诡计多端，目的是想在战前挑拨我们与陈家军的关系。”
“不可信。”沈棠自嘲的笑笑，但笑意未维持多久便被落寞取代，“殷余，陈雨曦救过你主子一次，其后百般算计欺骗，你们始终认定她爱慕钧，爱到可以牺牲自己，谁曾想过我付出了多少？”
“一颗鲛人泪，半条命，无人在乎。”沈棠道：“我全盛时飞花摘叶取人性命，却因那日身体损伤受不住那般强悍的内力，只得狠心废了近半的功力。我报复伤我害我的人，我明明能力将承受的一切还给他，但我可曾伤他分毫？”
“今日，当着两边人的面，我拼却前途与声名，与他做这个交易。在你们眼里，这也不算什么是吧？”
“阁主，你认真的？”邵景明听着那番话都不禁怀疑，沈棠是否真有心要倒戈。
沈棠仿若未闻，跟慕钧定下时限，“三个时辰后，进攻或是用人换，我等你的答复。”
沈棠走下门楼，邵景明赶紧追上去。
“沈阁主，你当真要跟慕王做这笔交易？”邵景明看着那张肃穆的脸，劝道：“且不管皇上曾经所做如何，他现在是个好君主，慕王与齐阳勾结的事不算完，谁知日后是否会引来战事，你这时倒戈无异于助纣为虐。”
“我知道。”沈棠自然不会助纣为虐，但她还是下令调动兵马，“将太清门的守卫撤一小半到暗处，换一名武将过去守着。”
“阁主！这时候你……”
沈棠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邵景明，“邵大人，刚才在上头，你真觉得我爱慕钧万死不悔吗？”
邵景明是个有点刻板的人，为人并不风趣，“不是吗？”
“那就行。”沈棠缓缓吐出口气，嘴边白气被风吹散，“慕钧可以骗我鲛人泪，我为何不能骗他？”
动摇也好，真的答应也罢，沈棠要的是打碎陈雨曦所有的希望。
沈棠梦碎身死，陈雨曦又凭什么好受呢？
陈家旧部在见识过沈棠的实力后，又知慕钧晓得了所有真相，唯恐慕钧答应沈棠所求，用陈雨曦的性命去换沈棠打开宫门的机会，命人回王府带走陈雨曦。
陈雨曦已做着当上皇后的美梦了，没料到临到此时沈棠还在找事。
“不可能。”陈雨曦连连摇头，紧握的手更是不断反复搓动，“钧哥哥不会相信她说的话，等战后我跟他解释，一切都还会和从前一样。”
“小姐，沈棠当场就杀了我们的一个领军，慕王若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当时就该下令动手诛杀沈棠，可他没有。”属下耐着性子劝道：“最近慕王的态度您是有目共睹的，他已不再信任您，赶紧跟属下离开吧。”
“不会的。”陈雨曦甩开属下的手，始终不肯相信慕钧会用自己的命去换什么东西，“钧哥哥答应过我，等一切结束我们还好好的，他不会变。”
“那是因为那时他不知沈棠会武功。”属下焦急，但顾及到小主子常年服毒伤了身子，不敢强行动手带走，“沈棠功夫了得，或可于慕王打个平手，好不容易百里末被阜州牵绊住。他绝不想有这样一个敌人耽搁了计划。”
“沈棠怎么可能会武功？她若是会功夫当初……当初……”陈雨曦一时难以说下去，她知道再往下说会得到什么结果。
沈棠宁愿承受一切，都未出手伤慕钧。
“她根本不爱钧哥哥，钧哥哥一定看得出来。”陈雨曦咬着牙，脸上表情逐渐阴沉，“他需要陈家军相助，他不能没有我。”
“慕王要陈家军当先锋攻打皇城，沈棠能在内挟持皇上与太子，您觉得陈家军还有用吗？”
陈雨曦连夜被属下护着离开慕王府，沈棠再次确认明日的作战后，安生在休息。
等到外面鼓声响起，换上一身轻甲的沈棠踏上门楼，见到外面那一幕，沈棠满心快意。
陈雨曦连夜出逃的消息传到慕钧耳中，但全城都在慕钧的掌控中，她不逃会相安无事，逃走则等于背弃，慕钧怎会再容情？
“陈小姐，没想到再次见面你我处境相差如此大。”沈棠手机的佩剑驻在垛墙上，眉目风采飞扬，“你百般算计我，到头来该我的，你根本夺不走。”
“沈棠，我真后悔那日没有亲手杀了你！”陈雨曦发丝凌乱，衣衫也破了，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
“不，沈棠已经死了。”沈棠敛起笑意，眸中冷光乍现，“那日被丢尽死人坑，她就死了。”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贱人！”
“我啊，是你们的报应。”沈棠拔剑出鞘，“一个替她复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