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颜明月就过来送及笄礼，顺带帮沈棠煮了碗长寿面。

“你这不用每日早起上朝倒是好。”颜明月帮沈棠把屋子里散乱的东西整理成一堆，“入朝未庆祝过，我想着你借此生辰办场宴会宴请朝中同僚，结果你硬是不想弄得太麻烦。”

“我做得好，做得坏，一时半会他们都难以接受，此时宴请气氛尴尬，日后再说吧。”实际上，沈棠是懒得张罗，更不想给齐樾利用宴会钻空子。

“但这是及笄，于女子可是重要的日子，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颜明月问道：“阿萧离开许久没见你找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顺其自然？”沈棠答得模棱两可，揽住颜明月肩膀让她坐下，“二娘，父亲最近……”

沈棠正想着该如何委婉表达沈老头外面乱来的事，颜明月先开了口。

“我知道。”颜明月半敛着眉眼，温柔的眉目不见悲伤与失望，“其实我嫁给他之前便知道他心中有挂念的人，那时他时常与我说起你娘。”

“那你还嫁给他。”沈棠简直无法理解。

“说到底，我爱上的是深爱着你娘的那个人，我被他那份深情打动。”颜明月弯唇轻笑，抚摸着沈棠的脸蛋怜惜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

沈棠扯起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晦暗的情绪——她大抵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些。

“我觉得，他其实没那么爱我娘。”沈棠微微抿了下唇，“我娘死后，他没见到尸身怀疑她还活着，但他还是娶了别人。”

“嫁都嫁了，我还能无缘无故与他和离吗？”颜明月看得开，情之一字有始变有终，强求不得，“昨日的事我听下人说了，你那些首饰真是皇后送的？嫁给皇族可非易事，你要想清楚再决定。”

“我气她们母女的，东西是阿萧送的。”沈棠还是习惯这个称呼。

“阿萧？他怎么……”颜明月突然忆起中秋宫宴上的事，再往前种种行为透着古怪，惊讶道：“他莫非是——”

顾忌到屋内有下人，颜明月未提及国师二字，但沈棠已明白她猜到，索性点头承认了。

颜明月不再提两人之间的事，毕竟那位跟个神仙似的，哪是寻常人可拿来当谈资的，至于情感那她是想插手都难。

今日生辰清光帝给沈棠放假三天，但沈棠打算去工部看看新器进展如何，临出门前却送到了封信。

先前武馆出事，调查的时候发现诸多问题兄，官府便将武馆查封了，现已不可入内。

沈棠翻墙从后门进了武馆，里头空荡荡的，但四周灯笼全部点亮，将一楼照得亮堂。

沈棠拿着信来赴约，见到擂台上放着样东西，一如那日官道之上装着暗卫头颅的包袱一样。她登上擂台，将包袱拆开，里面果然是颗人头。

是那个暗探头子的脑袋。

“沈五小姐满意吗？”齐樾坐在当日的位置上。

“这玩意我要来干嘛？送去死人坟前当祭品我都嫌扰了人的清净。”沈棠举起手里的那封信，“七皇子找我出来应该不止是给我送‘生辰礼’这么简单吧？”

“你那么聪明不妨猜猜我来望月的目的。”齐樾走到护栏边，双手搭着栏杆俯视下面的人。

“你会在这里，当日的事果然是你的计划。”沈棠有一点没有想通，当时仵作验了双方伤，与他们的兵器不符，“伤人的兵器如何离开现场的？”

“这你要问慕王。”

“果然。”

“哦？你早就怀疑慕钧与本殿有关系了？”齐樾饶有兴致的问道，眉目间的兴趣渐浓。

“不早，今日凌晨方有猜测。”沈棠是听了百里末的话后才怀疑两者可能暗地里有联系，“既然七皇子与慕王有关系，何必再找我合作？”

“慕王若无法成事，我总要给自己留条活路，太子不经事，国师油盐不进，最好的人选竟是你。”空荡荡的武馆响起齐樾的笑声，“沈棠，你真让人惊叹 。”

“先前处理的暗探是大皇子的人，你交出暗探是想打破两国和平，而望月有新器助力，若永寿帝得知大皇子的行为，储君之位他就莫要再想了。剩下的是二皇子和五皇子最后机会。”

“你一直跟随二皇子想扳倒他不难，可二皇子的母家势力不容小觑，他们发现你背叛二皇子处境可想而知，万一他们三人再联手对付你，你并无胜算，所以才想来望月找外援。”

“清光帝绝不会想这样的人掌控齐阳，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未将清光帝考虑内。”沈棠把自己掌握的消息整合道出，“刚好慕钧是与你目的相同，他背后有人支持，是最佳盟友。”

齐樾鼓掌称赞，“一点没错。再猜猜我为何找你？”

“因为……百里末。”沈棠道：“他是清光帝的一柄利剑，亦是无法撼动的一面盾，是你们计划里最大的变数，所以我这个横生的变数反而对你们的计划有了价值。”

“真想把你掳走，可惜驯不服的老虎留在身边会伤了自己。”齐樾可惜的摇头，但眼里的兴味可谓是虎视眈眈，“要跟我合作吗？”

沈棠突然笑道：“好啊，我我只帮到太子之位那一步。”

沈棠爽快答应让齐樾怔愣，开始琢磨她是否有阴谋，“沈五小姐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自然是有所求的。”沈棠把信放在那颗人头上，“七皇子到了适婚年纪，而我长姐乃望月才女美人，与你很是般配啊。”

“……”齐樾沉默片刻，“你这是在羞辱我？”

“怎会？”沈棠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三日内让她从我眼前消失，我自会助你争得储君。若三日后未有辞行宫宴与赐婚，七皇子就另觅人选吧。”

如来时般翻墙离开，看似神不知鬼不觉，但离了这条街沈棠与辆马车擦肩而过，菱格窗的布帘撩开里面的人只露了个下巴。

插肩而过时，沈棠轻点了脑袋，而后布帘放下，双方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