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末拎着几包药回府，跟气冲冲出门的沈棠撞了个满怀。
“出何事了？”百里末拉住沈棠的胳膊，扶着人站稳。
沈棠像只愤怒的老虎，抬手揪住百里末的衣襟，“你给我听好，伤已经受了，这份情你不领也得领，日后不管是以身相许或当牛做马，敢赖掉老子跟你没完！”
百里末淡泊宁静的脸上飞速闪过丝惊讶，如点墨的眸子有波纹荡开，“可以。”
“上哪去了？”沈棠松开手气势不减的追问。
“买药。”百里末抬手揉了下沈棠那头乱发，发髻未干，“听闻相府出事了。”
“有点奇怪。”谈及此事沈棠仍觉疑惑颇多，就劫持逼问而言伤亡太小，不太合乎情理，“我遇到国师了，性格恶劣难相处，难怪百官见到他跟老鼠遇见猫似的。”
百里末眼皮一跳，约莫晓得是何事导致，未多过问，“簪子不见了。”
“没找到，这也很奇怪。”
那支簪子本是旧时物，当暗器使沾了血，谁会没事捡那玩意儿？
“五姐。”沈牧歌匆匆跑来，额头布着晶莹的细汗，喘着气问：“我听舅舅说了，簪子的事是真的吗？”
沈棠慢半拍的忆起，迟瑞独子与沈牧歌可谓是青梅竹马，一对欢喜冤家。瞧着她那副满怀希冀的神色，不由心软。
“抱歉牧歌，是假的。”沈棠如实告知，“仅是两件事有牵扯，时隔多年难查，我才借此编了个故事。”
沈牧歌眼中期待瞬间破灭，人愣了好一会，装作无所谓地样子摆摆手。
“没事，过去那么多年的确很难查，小尺子他……”说着沈牧歌开始掉金豆，自己胡乱抹了抹，“他当初就不该留在月都，萧琮那混蛋根本不把他当兄弟，老是欺负他！”
“小美人儿，怎么还哭了呢？”沈棠上前搂住人，语气温柔的哄道：“这样，我明天去元清寺，你让迟子钦把人带去，我帮你教训他们。”
“我可以帮小尺子，五姐你做自己的事就好。”沈牧歌抽着鼻子哽咽道：“沈箫吟在元清寺，你要去找她？”
“去烧香。”沈棠拍拍小孩儿的脑袋，“你要有空一起去。”
翌日天气晴好，沈棠与沈牧歌两姐妹相约上了位于青峰山半山腰的元清寺。
元清寺不似月神庙，非祭祀盛典不开，这里日日受香火，有时候还会办法会给信男信女们答疑解惑，诵经祈福，总之月都的贵人们遇事总爱到此地上香。
沈棠说是烧香便真的把寺里八尊神像拜了个遍，拜过之后她站在殿内，仰头望着那尊金身如来像，说她敬神却又这般大不敬。
“施主拜佛却不敬佛，有所求却无所谓，如此何必来烧香？”旁边身披袈裟敲打木鱼的僧人开了口。
“我心无愧，敢视金身，竟成了不敬之举。”沈棠仍直勾勾地盯着佛像看，“我以为一腔赤诚让佛祖瞧清楚更容易受庇佑呢。”
“敬神者心存敬畏，如君与臣，纲常有度，不可冒犯。”
“佛曰：众生平等。瞧一眼都不行，谈何平等？”沈棠无声笑笑，双手合十朝佛像与僧人拜了拜，“失礼失礼。”
“不知敬畏是你离神坛还太远。”僧人说。
沈棠退出大殿的脚未停，含笑回了句，“真正站在神坛的人，从不认为自己是神明。”
沈棠出了大殿，找到沈牧歌后带着人一起去后院见沈箫吟。
因刘太后住在寺内，后院守卫森严，哪怕是沈家人进去都得先搜身。
沈棠今日来借了沈文渊的名头，来上香顺便帮父亲带点东西给沈箫吟。
“这里环境倒是清净。”沈棠跟着刘嬷嬷踏进沈箫吟居住的院子，“我要是得闲也想来住一段时日。”
“五小姐如今是大忙人就别说这种话了。”刘嬷嬷道。
沈箫吟每日随着刘太后在后院的佛堂里诵经，抄写经书，沈棠走到门口她见到人目光顿露不悦，但片刻后敛起神色继续抄写经书，仿若未见。
“大小姐忙着，五小姐与六小姐就莫要打扰了。”刘嬷嬷守在门口，让两人看了眼人就挡在面前开始下逐客令了。
“刘嬷嬷这弄得，跟我们姐妹是来探监似的。”沈棠说话可气人了。
“就是。”沈牧歌试图绕过人进屋，“我们是送东西来，你有何好拦的？”
“看来是长姐还在生我的气，那我说几句话便走。”沈棠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命花语将带来的东西在门口，朝里说道：“昨日相府寿宴突生变故，我虽出了份力救下大家，但仍有人受伤。长姐若担心亲人，我可进宫像皇上求情，允你离开元清寺。”
沈箫吟未回话，低着头抄经书。
沈棠心中冷笑，规矩知礼的福了福身，领着沈牧歌离开。
沈牧歌一脸懵懂，三步一回头，“这就完了？我还以为找我作陪是要办大事的呢？”
“牧歌，你要知道谋大事要徐徐图之。”沈棠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猜太后会将我的消息告知沈箫吟吗？”
“不会。”这题沈牧歌会，“太后望她静心学习，应该是不会让外界扰了她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铺的路刚成形就断了，又知道我救了不少人，会不会着急？”沈棠不急着打出爆满伤害，更想让沈箫吟尝尝一步步被踩进泥潭的滋味。
“肯定会。”
“人啊，一旦着急心就会乱，心乱了如何坐得住？”沈棠办好自己的事，就决定去帮沈牧歌会会那些个欺负人的公子哥，“你那小竹马何时来？我替你们教训教训那些个仗势欺人的。”
“五姐你别胡说，我拿他当兄弟罢了！”沈牧歌急忙解释，“不过他没来。”
“为何？”沈棠倒是意外。
“怕给我们惹麻烦，所以这事你别管，我们自己处理就行。”沈牧歌撸起袖子一副要起干架的样子，可把小丫头兴奋坏了。
如此沈棠便未多管闲事，出寺门时见到有三两小乞儿在一旁乞讨，她过去给了点钱，“小孩子莫要跟坏人走，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