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活了二十六年,称得上好运的事没有几件,但自从在这边醒来倒霉事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让她这个无神论者都觉得自己该去庙里烧烧香。
“那个贼人有何特征?”邵景明问清沈棠自身情况,一并将那名鬼祟的人纳入嫌疑范围。
“样貌没看清,深灰色衣着,略瘦,个头大概这么高。”沈棠度抬手比了个高度,但明显心有所思。
银签是她无聊随手拿走的,属于随即物品,对方不可能等着这支银签杀人,是巧合还是知道她拿走银签的人有心算计。
陈雨曦或者刘炜?
“这事她刚才与我说过。”元徽出面证明。
沈棠否定掉二人作案的可能性,陈雨曦虽知道她有银签,但躲藏的人是她意外发现,且射出银签是不可预料之事,而刘炜没有时间安排这么一出。
“但你无法证明她所言真假。”邵景明不讲情面的否定了元徽的言论。
“对,这些仅是我的片面之词。”沈棠捏了下眉心,发现这个案子有诸多想不通的地方。
“嫌疑不止沈棠。”百里末扣下酒杯,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天生就是个吸引众人视线的主,“他的嫌疑比沈棠大,邵总署需将此人找出。”
沈棠望向主席,不由觉得此人观察力超群,他在现场只看过一会,竟掌握了那么多细节,居然察觉了有位奸夫的存在。
“国师是指血迹?”邵景明已未将话挑明,以免损及元府的名声,“下官这就去排查。元徽,腾出间屋子把人召集在一处方便讯问。”
元徽担心地看了眼沈棠,跟母亲叮嘱几句下去安排。
元夫人向沈棠投去眼神,朝她招招手。
沈棠指指自己,然后起身行至主席,“元夫人有何吩咐?”
“别担心,三司署会查明真相的。”元夫人拉着沈棠在旁边坐下。
“元夫人相信我?”沈棠惊讶道:“夫人与我仅有数面之缘,未曾相交,为何您相信我是清白的?”
“危难时你挺身而出,我便信你本性善良。”元夫人对沈棠很是信任,一则她是小儿子心悦之人,二则她亲眼见过沈棠救下污蔑她的主仆。
“难怪元徽性子纯良,夫人教子有方。”沈棠一句话把母子都夸了,夸完看向同坐主席的百里末,沈棠自然而然聊上,“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国师解惑?”
百里末未理会,沈棠径自道出自己的疑问,“姑且不论我嫌疑这点,若凶器当真是那支银签,凶手是何时杀的人?”
“在你找寻之时。”百里末答得简洁敷衍。
“不可能。”沈棠一口否决,目色肃然的点点耳朵,“我没有走远,若凶手在附近杀人,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死者生前被迷晕。”慕钧插话道。
沈棠看向慕钧,沉思片刻摇头,“剧痛会让大脑苏醒做出反应,可伤口平整并无挣扎痕迹,若是重度昏迷会导致双侧瞳孔不等大,死者瞳……”
说着沈棠话音就没了,紧锁眉头苦思。
“听下人提及,少夫人身体不适近来可有服药?药是何人所开?何人煎熬?”百里末问得详细。
“庆娘病了好些日确有服药,据她所说找府上常请的周大夫看过,熬药一般是她的贴身奴婢在做。”元夫人如实回答,“国师若想知道更多,我命人将奴婢与药带来。”
沈棠往园子门口望了眼,三司署已命人守在月亮门前,她这个主要嫌疑人想出去查清点事怕是很难。
正想着,百里末起身往园门口去了。
沈棠小脑瓜灵机一动,赶紧起身跟在后头——只要我脸皮够厚,就没人会怀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明柩看着走在自己右侧的人问道:“五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棠指指自己,再指指百里末,乖巧笑道:“我们是一起查案的小伙伴。”
明柩:不,他不想跟当小伙伴,更不想一块查案给你觉察身份的机会。
然主子仿若没有察觉有人趁机装自己人,甘愿当了沈棠的通行证,把沈棠从寿园带出来。
“多谢,咱们分开行动。”一得自由沈小伙伴就翻脸拆伙了。
百里末手往明柩剑上一推,长剑出鞘过半,拦在沈棠身前,“沈五小姐是忘记自己嫌疑人的身份了?”
沈棠缩着腹部,小心把剑撩起的绦带拿下,将剑推远,“一切听从组织安排,绝对服从。”
百里末移开收,径直走在前头。
沈棠拍拍胸膛舒出口气,暗自骂道:女马的,换个不会武功的就血溅当场了!
“沈五小姐是女子方调查元少夫人的住处,另一边去厨房。”过了庭院,百里末便决定分两处行动。
沈棠暗自高兴,转头便见百里末往后院方向去,不由翻了个白眼。
沈棠快步跟上,“国师,要查的东西里有药,不叫上仵作?”
“有一人会足矣。”
“没想到国师不仅文韬武略,还精通药理。”沈棠假笑两下,然嘴角刚提起见百里末脑袋往她偏了些许,嘴角点点垂下,“……我啊。”
要真的放在沈棠面前时,她左右扒拉没找出一样认识的,赫然是副“君不识我,我不识君”的样子。
“沈五小姐既医术了得,识药辨药的基本功应烂熟于心,怎么识不得?”百里末从书架上抽了本时常翻动的书,一目十行的找寻其中线索,还能一心二用的拆穿沈棠的谎言。
本将军从小吃西药,哪知道这些根啊皮啊茎啊是什么玩意?
沈棠把手里的药放回罐子里,“别人说什么国师就信什么,那您枉被百姓称为青天。”沈棠把手里的药放回罐子里,“既然药未处理,想来有问题的不是罐子这些,想要证明少夫人死于药,除非找到药渣。”
正说着外面传来打斗声,沈棠跑出门时,门口看守的差役已被灭口。
“哟,这回让我逮着了。”沈棠清闲地往门框一靠,挑眉望着外头着深灰色衣衫的男子,“不过兄台尚留在府内提防着,那孩子究竟是何来历,留不得,竟连往这条线上查都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