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寿宴相邀百官与家眷，三司署自然在其中。
沈棠离席不久，邵景明整理好卷宗便来赴宴了，碍于署内事务繁忙，送过贺礼闲叙几句正打算离开便得闻出事了。
众人赶到时，便见尸体旁边多躺了个沈棠。
百里末心跳骤然停了瞬，加快步伐，然到了近前瞧出那惯用的姿势，步伐又慢了下来。
百里末看破了，他人却未看破。
“小姐。”花语惊呼跃过众人奔上前，几乎是扑倒沈棠身边的，“小姐！”
“活着。”沈棠挪开挡日头的手臂，很是无奈地坐起来，眼中烦躁飞快消匿。
花语的哭喊瞬间梗在喉间。
“沈五小姐雅兴。”百里末语气风凉。
“一般。”
邵景明第一时间去检查尸体，确认死亡后抬头对元季同摇摇头，“元徽，派人去通知三司署仵作。”
“是。”元徽身为三司署下属，对这种场面已然习惯。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无明显击打伤，无中毒迹象，致死原因是心脏破裂，凶器尚在伤口。”在人来前沈棠已经初步检查过尸体了。
邵景明吃惊地看向沈棠，“沈五小姐懂验尸？”
“略知一二。”
“她就是凶手，能不知道吗？”刘张氏幸灾乐祸的嘴脸可谓明显。
“那么大的人了，说话用脑怎么就学不会呢？”沈棠送出一记白眼。
“奴婢亲眼瞧见元少夫人死时只有你一人在场。”刘张氏张望片刻，走到那名冲去寿园报信的奴婢面前，“你再将当时的情况说说。”
小奴婢吓坏了，知晓这是府上的客人，不好乱说话，支支吾吾半天没个动静。
“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元季同道。
小奴婢点点头，“今日少夫人身体不适未到前院参加寿宴，方才她说想吃些酸的，奴婢便去厨房拿，回来时见夫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沈小姐正摸着少夫人脖子。”
沈棠眼底划过一抹深色，心下不确定的事已是了然。
“现场只有你与少夫人，凶手当然是你。”刘张氏说得那叫个掷地有声。
“刘夫人，若断案如此简单，朝廷何必设立三司署与京兆府？”邵景明对那番简单粗暴的言论目露不悦。
“请诸位随内子回寿园，莫要在此干扰了三司署办案。”元季同委婉赶人，吩咐发妻，“夫人，招待好各位。”
元夫人抹掉眼泪，将凑热闹的宾客带离。
沈棠走前向元徽招招手，待人过来把人带到一旁敲声提醒，“我在前院追着人过来，进后院便丢了，他对府内极为熟悉，你留心些。”
元徽对沈棠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我去告知父亲。”
“等等。”沈棠神情颇为纠结，“我如果没记错，你大哥在阜州从军，这半年回来过吗？”
“阜州离月都来回需十天，军中无长假，兄长已有一年多未归。”元徽答完从沈棠表情里品出了一言难尽的意思，“此事牵扯到兄长了？”
“可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亦可关系重大。”沈棠瞥了眼那具尸体，言辞尽量委婉，“尸体只有一处伤，但血迹多在下侧，你明白吗？”
“大嫂近来身体时常不适，总在院中不出，方才奴婢说她想吃酸的。”元徽入刑狱司对断案自是略懂，“大嫂有身孕后小产了？”
“多半是。”沈棠不是医生，只是瞧着血色有问题，想起曾听人说过小产血色暗红，便检查了死者下肢，“从水肿看有五六个月了，待会仵作验尸定能查出，若不想旁人知晓，你先打好招呼。”
沈棠交代清楚离开了后院。
“嘀嘀咕咕说什么，没瞧见慕王脸色不好吗？”人一走，元季同就过去教训小儿子了，“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人前给我收敛点。”
元徽将事告知，元季同脸颊绷紧，面色发沉，“这里交给我，你回宴上去，切莫让人乱说。”
百里末胡乱扫了眼那具尸体，已知大概情况，鉴于死者是女子，男子不便在此久留，他便回了宴席。
恰好此事明柩回来，将他交代的事弄明白了。
“国师，我先行一步。”元徽告辞。
“如何？”百里末问。
“簪子确实是宫中旧时之物，但并无赏赐记录。”
“如此便是后宫中人随手赏了。”百里末道：同一批次的簪子赐给了哪些妃嫔？”
“并未赐给妃嫔，这批簪子是皇后要求做的，作为击鼓传花的奖励，每局赢家皆得了一支。”
“你去问问皇后何人手里有。”
“待她回府您直接问不是更方便。”明柩搞不懂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查。
“她那支多半是让颜照寻来，目的我大抵有数了，我要你查的是这些簪子何人有过。”百里末瞧着簪子有些熟悉，好似多年前见过。
回到席间，元少夫人惨死的消息已宾客皆知，在刘张氏不懈努力下，沈棠是当时唯一在场且最有嫌疑的人，大家一并知晓了。
“你也不是没理由。”沈婉心赫然是副帮理不帮亲的正义样，“以前宴会上，元小公子对你颇为照顾，少夫人因此多次刁难羞辱于你，私下里还出手教训过，不少人无意瞧见过的。”
沈棠虽有原主的记忆，但到底未将人十几年的记忆一五一十记得祥熟，经人提起方有些许印象，“按你这说法算，你怎么都该死在元少夫人前头。”
“你！”沈婉心被咒气得瞪圆了眼，“说不定是你来参加寿宴，被元少夫人瞧见起了争执。”
这时，邵景明带着样回来了，行至沈棠面前将包裹着东西的帕子打开，“听奴婢说，沈五小姐曾取走一支这种银签，可是真的？”
在银签露出时沈棠眼皮一跳。
不等沈棠答话，青柳先开了口，“她确实拿走了一支银签，婢子与小姐亲眼所见。”
“可否给我看看？”沈棠用手帕裹住有血迹的尖端，查看顶部稍下些的位置，见到一处细短划痕，“不瞒邵总署，此凶器正是我取走的那支银签。”
得，我又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