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夏在隔壁胡同里躲了快半个小时，才偷偷现身出来。

夜里很冷，她把口罩和墨镜都戴上，却依然扛不住心底呜呜灌进来的冷风。

她不敢哭，怕已经千疮百孔的脸颊，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可她又忍不住不哭。从苏商年的膝盖上醒来的时候，她真希望那是多年前的校园自习室里的一个午后。

一场梦，把他们重新带回原点。

她往医院走，想要去陪陪妈妈。

快到门口的时候，程以夏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夏夏！我回来啦！”

程以夏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特别有标的感的声音。

“小薇？”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慕小薇在电话那端笑得夸张，抱怨也是毫不客气的。

“我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明宇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

程以夏心头一震，难过地叹了口气：“明宇怎么那么八卦”

“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慕小薇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话说你方便么？我在中南路上岛咖啡这里。”

“哦，好。”

程以夏看看时间，也还早。而且中南路就在两条街外，也不远。

刚见面，慕小薇就直接拍了一张卡到程以夏的跟前。

“拿着！老娘多了也没有！”

慕小薇和程以夏是高中同学，最好的姐妹，几乎无话不谈。

不过这两年，慕小薇一直在外地拍戏。接各种龙套，商演，虽然始终游走在十八线，但的确忙得很。跟程以夏也就偶尔在微信上勾搭一下，几乎没有见面的时间。

面对仗义如此的姐妹，程以夏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水。

“不不不，小薇，你在外面拍戏赚点钱不容易，我——”

“让你拿着就拿着！明宇的钱你能要，我的你不能要？”

“不是，明宇的钱，我也我也不打算要。我准备尽快还的。”

“那你拿我的钱还他。”

慕小薇瞪了程以夏一眼。

“你得明白，夏夏。明宇帮你，是有私心的。他喜欢你，又不是秘密。你欠了他的，又给不了他结果。到最后，大家都难受。我不一样，我不喜欢你，你花我的没事！”

慕小薇撇了撇嘴，“再说了，又不是给你的。你不要，等会儿我跟你回医院去，亲自给徐姨。”

提到妈妈，程以夏的心又是一阵难受。

“算了，我妈现在不能动，不能说。谁也不认识了。”

“哎，徐姨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啊？”

慕小薇叹了口气，眼里充满了真心的难过。

“还有你，我说你干嘛啊？空调这么热，你戴个大口罩的。感冒了？”

“小薇。”

程以夏咬咬牙，摘下了口罩。

慕小薇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夏夏！这，这是怎么弄得！”

难怪李明宇说程以夏出事的时候，一直支支吾吾的！

看着姐妹昔日娇俏美丽的脸颊，此刻竟然弄成这个样子，一向坚强的慕小薇顿时潸然泪下。

“是苏商年”

“你说什么！”

听了程以夏的一番叙述，慕小薇颓然不可置信地瘫倒在椅子里。

“不可能，不可能！苏商年怎么会这样对你？上学那会儿，他爱你爱得要死！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

“说来话长了算了，反正就是，我做错了事，他不肯原谅我。”

程以夏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解释。

“但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他也不能这样对你啊！”

慕小薇捧着程以夏红肿的脸颊，泪水一个劲儿往下掉。

“让我看看，医生怎么说啊？还能手术么？”

“能是能的，就是需要钱。”

程以夏故作乐观道，“不过也不着急，还要有个恢复期。说不定，我明天买个彩票就中大奖了呢！”

“你个白痴！”

慕小薇又心疼又生气，狠狠瞪了她一眼：“哎，说不定等我下部戏火了，一下子有上千万的片酬——”

“对嘛，梦总可以做做呀。”

程以夏重新戴回口罩，故作坚强的笑容，让慕小薇愈发心疼起来。

“夏夏，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工作了啊。”

“可是，不管你找什么工作，也不可能整天戴着口罩啊。”

慕小薇皱眉，想了想，说。

程以夏叹气：“大不了当清洁工呗。”

“你傻呀，切钻石的手，你拿来擦马桶？”

慕小薇对程以夏的自暴自弃表示很火大。

“夏夏，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

慕小薇认真地对程以夏说，“可以化妆啊。”

“化妆？”

程以夏有点失望，她还以为慕小薇能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只是化妆而已么？

慕小薇诡秘一笑，说着，一把将程以夏的手腕拽住。

“来来来，你跟我到洗手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