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厅的门被推开,楚闻澜被傅玉深押解着从中出来,周围一阵哗然。
在喧哗声中,兰芝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楚闻澜的腿。
“楚少爷,是兰芝对不起您,是兰芝厉害了您。”
楚闻澜垂下睫羽,回握住兰芝的手:“兰芝,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楚闻澜望着女人的目光柔软温润可人,傅玉深拽了拽捆在楚闻澜手上的绳子,打断了二人的深情对视。
楚闻澜有些不满的瞪了傅玉深一眼,不料傅玉深把头别开根本就没看他,只好悻悻转过头继续他的表演。
“兰芝妹妹,事情因你而起,你应当和楚少爷一起走一趟。”
方才那位素色旗袍的舞女拉了兰芝一把,将她往后带了带,兰芝的脸色突然一变。
谁料此时,那位素色旗袍的舞小姐开腔了:“刚才不还要傅狱长带你走?这会儿怎么哑口无言了,该不会心中有鬼?”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兰芝,她突然扭过头狠狠瞪着说话的女人,目光十分不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郑老板自己喝了酒被毒死,关我什么事?说谁心里有鬼?”
她伸出手想去拉扯对方,结果胳膊举到一半,突然动不了了。
回头一看,傅玉深居高临下的捏住她的手臂,手掌铁铸一样箍紧了她。
“你刚刚说,郑老板是喝了酒毒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毒死的,又怎么知道酒里一定有毒?警署的报告都没出来,区区一届舞女,竟然张口就说他是被酒毒死的。”
兰芝的目光有一瞬慌乱,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咬着下唇片刻,才语无伦次的辩驳:“我,我是猜的!”
“呵。”
捏着胳膊的手用力了一分,傅玉深把兰芝带着手套的胳膊拉倒面前,眸光愈发深沉可怖,他伸出手准备脱掉舞女的手套,不料兰芝十分不配合。
她努力挣扎,指尖在傅玉深漏出的手腕上留下了红痕。傅玉深修长有力的手指却捏住手套边缘,十分强硬的向下一拉,扒掉了兰芝的手套。
女人的玉手纤细漂亮,只是那纤长漂亮的指甲里,赫然嵌着些粉末。
“这是什么?”
傅玉深盯着兰芝问道,女人没有回答,傅玉深冷哼了一声,吩咐手下拿来证物袋刮下粉末装进袋子里。
“来人!带走!”
甩开女人的手臂,傅玉深向后摆了摆手,两个狱卒立即上前压住兰芝。
“这次你可欠我人情了,楚少爷。”
傅玉深把人交给手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楚闻澜,楚闻澜尽管不大乐意,可也是实打实知道自己欠了对方的。
“一定一定。”
“不知道楚少爷打算什么时候,怎么还这个人情?”
楚闻澜站定了含笑看着他:“楚家这么大,你还怕我跑了?”
这说着话,楚闻澜手脚不安分的毛病又犯了,一只手攀上傅玉深的脖子,指腹摩挲着人后颈。
“还是说,傅狱长想要我用特别的方式报答?”
傅玉深对他这毛手毛脚的毛病也快习惯了,一手扣住他乱动的爪子。
“不错,我想要的很特别,我想要你楚家的货运行。”
楚闻澜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抽回手笑着:“大白天傅狱长说什么梦话呢,我这儿还有约,就不和您寒暄了。”
言罢脚底抹油直接溜走,速度之快让傅玉深感叹商人到底是商人,一要出血立马不见人影。
这头楚闻澜摆脱了傅玉深,三拐两拐走进一个深巷。
他轻车熟路上了二楼,这是个小间公寓,藏在个广告牌后面,并没有多大。
公寓里头冷冷清清,一看就是没什么人住的样子。楚闻澜站在窗前,一手撑开了百叶窗,日光映在他脸上。
从这儿看过去,赫然就是闹哄哄的蓝雀馆,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周围依然围着不少人没有散去。
黑压压的一片,像无智的蚁虫。
“少爷,您要的资料已经都整理好了,请过目。”
不多时,咯哒一声响起,一名素衣舞女走了进来。
楚闻澜转过身来,坐在女子对面:“坐吧。”
言罢楚闻澜拿过册子翻阅起来,还未翻过两页,女子突然开口。
“今天,本来是想告诉您,有一个可疑分子。还有之前您让关注的煤矿老板暴毙,后来有个姓唐的老板接替了他。”女子说着话从楚闻澜手里抽出册子点了点其中的一页。
“我们注意到这个唐老板,二少爷最近和他来往过密。”
楚闻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从中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继续说。”
女子整理了一下思路,一字一句的叙述着,每一句话都是杭城的惊天秘密。
“刚才您让调查的郑老板,其实也是我们最近的重要目标。因此,他的资料很快就搜集全了。”
“清澜,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查郑老板吗?”
突然被唤名讳,清澜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柔和起来:“郑老板为人谨慎,且酒量奇佳,他不会干出冲撞少爷的事情。可能,是服用了什么的缘故?”
素日在蓝雀馆混迹,清澜对常客的一些习惯和性格了如指掌。
蓝雀馆鱼龙混杂,无疑是情报汇聚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清澜留在蓝雀馆。
“这是其一,你知道我还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了吗?”
楚闻澜看着眼前的清澜,眼里有些不忍。
“这里。”楚闻澜抬起自己的胳膊指了指袖口:“有极乐散。”
几乎实在极乐散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清楚的看见清澜攥紧了裙摆。清澜的父母是政府干员,当初就是因为挡了毒贩的路被杀。
清澜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蓝雀馆,她容貌绝美,被Piao客为难,一度伤及性命。
幸而楚闻澜出手相助,本有意赎她出来,可清澜却说自己是无用之人,留在蓝雀馆还能助少爷一臂之力,不肯出来。
她聪明非凡,很快就成了楚闻澜的左膀右臂。多年历练下来早已学会不动声色,唯独提到毒品的时候,不能自已。
“是清澜疏忽了。”
女子很快调整过来,轻叹了一口气。
楚闻澜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打,他之前只是怀疑,如此看来,楚闻链最近神神秘秘的,和极乐散扯上关系的可能极大。
单凭他一个人虽然也能查到些线索,但是,遇上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想到了一个比他更有政治权利和正当性的人,傅玉深。
另一头,傅玉深回到自己的别院,思及今天的事情,略感蹊跷。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拨通了监狱的电话:“找一下这个叫郑晓的档案,调送到我这儿来。”沉吟了一下,傅玉深又补充到:“还有前煤矿老板和现煤矿老板的档案,以及那个案子有关的所有资料,全部调过来。”
片刻后,傅玉深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终于捋出了点头绪。
前段时间原本杭城的男丁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但就在他快抓住尾巴的时候,城郊矿场的矿工和老板全部暴毙。
而新上任的唐老板,虽然背景履历都干净的很,可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紧跟着,杭城开始被极乐散充斥,这个唐老板最近和死者郑晓又来往过密……
傅玉深之所以觉得郑晓有蹊跷,是因为他见过被警署拉走的郑晓尸体,袖子上似乎有些粉末。
极乐散的事情一件一件连了起来,傅玉深决意将此事情查个清楚。
他迫切得需要一股暗势力,这股势力要自由,不至于牵扯到政治问题,同时,必要时刻,还要用一些不正当手段获得情报。
傅玉深把条件罗列出来,能满足他所有要求的人,杭城有两个,一个是司北门,另一个,就是楚闻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