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杭城,恰似浓妆艳抹的少女,放浪和甜美都集之一身。
要说这夜里最热闹的去处,那便是——蓝雀馆。
但凡是风月场所,总有个三六九等,蓝雀馆也不例外。
他里面最出名的,就是三层带露台的舞厅,这舞厅平日不随便开放,必须要是有人邀够数十个蓝雀馆里有头有脸的舞小姐。
因此,这舞厅从开业到现在,开的次数也不算多。
但是今日,舞厅里的灯却罕见的亮了,华丽的水晶吊灯一层两层的亮起来,占了半个厅顶,让人无法直视。
仿佛多瞧上一眼,都要被这贵气刺痛了眼睛,光这一个灯,估计就够寻常人家吃上好几年了。
“楚大少,您怎么才来啊。”
舞厅门刚一开,一群莺莺燕燕就从中花蝴蝶一样飞了出来,纷纷往楚闻澜身上贴,投怀送抱的架势让别人看了眼红。
奈何楚闻澜虽然有心,胳膊却实在搂不过这么多人,总有些他接不住的,在后边儿委屈的撅起一张小嘴。
“许久都没见过您了。”
穿着粉白旗袍的女人留着顺滑的黑发,眉目精致,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气息,与这风尘之地格格不入又意外的和谐,而她的言谈也确实与外表相符。
“哎,最近确实是很忙,这不是一腾出手,就来看我的姐姐们了?”
楚闻澜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眼中的明亮让人目眩神迷。
他低头,轻车熟路的亲了亲怀里姑娘的脸颊:“我今天来,就是给各位姐姐请罪的,这不是怕跌了姐姐们的份儿,包了小舞厅。还希望各位姐姐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他这一番话说得舞小姐们很是受用,其中一个穿着宝绿色丝绒旗袍的小姐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嘴角却忍不住一再上扬,似是埋怨又似调情:“数你嘴甜。”
楚闻澜是蓝雀馆的常客,这儿的姑娘都喜欢他。
人长得潇洒帅气不说,又会哄女人开心,出手阔绰更是出了名的,甚至有些姑娘们扬言,要是能跟楚闻澜睡一晚,她们倒贴钱也是乐意的。
“谁把兰芝请走了!兰芝呢!把兰芝给我叫出来!”
正聊着,一阵带着醉意的男声在门外嚷嚷起来,直接冲着小舞厅就来了,楚闻澜挑了下眉,回头看过去。
兰芝是蓝雀馆的舞小姐,身材十分傲人,是不少piao客的心头好。
而如今,这兰芝正在小舞厅里揪着裙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甚至有些红了眼圈。
“哎哎哎!郑老板,郑老板,兰芝今天给人请走了,我请别的姑娘陪您,您看怎么样,要不我给您打个折!”
“老子缺钱吗?缺你那点臭钱?老子有的是钱,老子要人!!把兰芝叫出来!不然老子拆了你的蓝雀馆!”
管事的妈妈跟在男人身后不停地劝说,可她毕竟不能直接将人拦下,厅里的姑娘一听到这声音,全都纷纷皱起眉头。
这个郑老板,虽然也是蓝雀馆的常客,但是他和楚闻澜不一样,这里没人愿意接他的单。
郑老板五十出头,肥头大耳的,长相丑陋不说,还有些令人不齿的喜好。
他总喜欢整些奇诡的花样,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雏妓好玩儿,愣是从管事手里强买了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走的时候手指头死死扣着门框,郑老板居然喊人把她的手指剁了,一路滴着血从蓝雀馆拖回家。
不出三天,小姑娘就被郑家送了回来,浑身冰冷,皮肤泛着青紫,显然是断气多时了,送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衣服,就裹了一块儿烂布。
有胆子大的悄悄去看过,那丫头漏出来的胳膊被人生生剥了皮,漏出来的肉不知被什么东西烧的焦黑,去看那人当天就被吓得一病不起,如今还在后房将养着。
“楚少爷,求您救救我,求您了,不然我会被他杀了的。”
兰芝扑通一声跪在楚闻澜脚下,眼泪哭花了妆,声泪俱下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脱下自己的蕾丝袖子,周围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手臂上,交错的烙印和刀痕触目惊心。
楚闻澜皱起眉,眼里划过一丝不忍,虽然他很厌恶郑老板的行为,但是为了一个妓女和他产生摩擦,十分划不来。
何况这个兰芝……楚闻澜有些耳闻,是她当时不听劝阻去勾引郑老板,如今东窗事发,才知道害怕,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兰芝姐姐,你先起来。”
楚闻澜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此时小舞厅的门已经被撞开了,郑老板拎着瓶酒,偏巧看到楚闻澜把兰芝扶起来,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冲上去就给了楚闻澜一拳。
楚闻澜手上托着人,躲闪不及,硬是生生挨了一拳。
“妈了个巴子的,楚家的小崽子毛都没长全,还敢和老子抢女人了,老子杀了你!”
若是放到清醒的时候,郑老板万万不会跟楚闻澜这么说话的。如此看来,他是真的喝的太多了,已经神志不清了。
楚闻澜表情莫测,抬起胳膊低头擦了把嘴角的血迹,站稳了将兰芝托付给其他小姐。
随后他上前几步迎上郑老板,一脚下去直接踹在了他的膝窝上,小腿贴住对方的胫骨极富技巧地往下一压。
郑老板到底是五十岁的人了,如何能与正值青年的楚闻澜相比,十分容易就被制服了,趴在地上起不来。
楚闻澜不屑的拍了拍手,吩咐主管:“郑老板喝醉了,麻烦您联系郑家接他回去。”
说完,他转身走向方才郑老板撇下的酒瓶子,拎起来塞进郑老板嘴里。
“还有郑老板的酒,可别忘了带走。”
管事的的悄悄松了口气,心想好在事情没闹大。
她转过身了两个保安过来,准备让人把郑老板拖走,突然就听见身后一声凄厉的尖叫。
管事的心里咯噔一声,回身一看,顿时软瘫在了地上。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郑老板,突然面色青紫口吐白沫,整个人七窍出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断了气。
“快,快叫医生来!”
管事慌乱的招呼着已经痴呆的保安,楚闻澜也有些诧异,却很快镇静下来,他伏下身试了一下鼻息,皱起眉头。
“不必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