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卿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滴溜乱转的眼睛,偷偷瞧了一眼姬御明,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自己侧脸时候的样子,明明他看自己时眼角眉梢全是春情,却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赵王依旧忍着那股冲动。
“再严肃一点。”姬御明调整着梁言卿的姿势,虽然不十分像也有个七分的模样,只是还是少了那份气势。
梁言卿脖子扭的酸痛,可是一想到王爷喜欢看,他就强忍住了,一动不敢动。
姬御明嫌他蠢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走过来,轻轻的扶了他起身,梁言卿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转过头眼含热泪,“小人卑贱之躯,何须王爷如此相待!”
“谁让你乱动的!”姬御明一看到梁言卿突然转过来的脸,顿时板起脸来,刚才那股子激动瞬间被吓的连影都找不见了。
他郁闷的一摆手,“罢了,是本王吓到你了,你先回去吧。”
梁言卿是被调教过的惯会察言观色,见姬御明喜欢的是自己的侧影,立刻扭转身子,微微一拜,带着几分幽怨告辞,“小人不会说话,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息怒。”
“停!”
姬御明望着梁言卿这个样子,跟昨夜里的赵元锦倒是有八分像了,眼角带着怨恨,嘴角轻轻咬着,似嗔似怒。
“不许动,就这么站着,本王要作画!”姬御明手一举,“来福,快备笔墨!”
来福应了一声,立刻展开宣纸用镇纸压了,在一旁磨墨。他不时瞧一眼站在桌前的梁公子,只觉得他那副模样的确勾人,眼睛不安分的眨动着,恰好跟自己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身上忍不住一哆嗦。
姬御明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情,他一门心思全都在画画上。
提起狼毫沾了墨寥寥几笔勾出轮廓,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只是在马上颠簸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把赵元锦的样子印在心里了,他根本不用看什么模特,只凭着记忆就能描摹出他的模样,一张充满英气,倔强的脸上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浓密的眉毛稍稍往上挑起,挺直的鼻子下是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巴,两片唇瓣微微有些干涩,他怜惜的添上些颜色。
来福瞧着这画明明是照着梁公子的模样画的,可是画出来的人却分明是别个,一匹白色的骏马上,一位英俊的少年手执利剑,那少年只露出个侧脸,冷峻的望着敌人。
梁言卿保持着难受的姿势站了快半个时辰脖子都有些僵硬了,手有些酸,略动了动发现宁王爷居然没有发怒,转过脸来一看,原来早就画完了,王爷正举着那副画仔细欣赏,哪里还管自己动不动了。
他刚想赌气出去,可一想这里毕竟不是赵王府,由不得自己放肆只好忍了这口气,挪到桌旁轻声问道,“王爷画完了吗?”
姬御明放下画,看了梁言卿一眼,说了句,“赏!”
一摆手示意来福送他出去,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又被姬御明叫住,梁言卿等着问话呢,谁知道姬御明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又说没事,让他走了。
梁言卿见宁王爷如此反复,心想他定是怕羞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怯了,抿嘴偷笑着拿着赏赐回自己的院子。
姬御明看着自己画好的画像,愈发想要见到画里这个冷傲的人,一想到他年纪幼小还要照顾母亲和妹妹必定是不省心遂力的,嘴角忍不住一撇,对来福吩咐了几句,看着他出去,小心的把画放在桌子上等干透了装裱起来
赵元锦从西城外接了王嬷嬷一家,在快关城门之前进了城,可是回到赵家却发现门口挂上白灯笼,大门新涂了桐油,亮晶晶的,他被吓了一条,要不是门上还挂着白布,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王嬷嬷下了车一迭声的赞赵元锦懂事,这赵御史虽然下了狱,可家里还是有人的,瞧这门脸多精神!
赵元锦叫着,“元秀!哥哥回来了!快开门!”
结果开门的不是元秀,是个快五十岁的男人,穿着身素服长衫,黑色布鞋,赵元锦一愣神,想退两步瞧瞧自己是不是认错了门,那人憨厚的笑着说道,“你是锦哥儿吧?”
“嗯?”
赵元锦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是脸生,好在王嬷嬷认识,“呦,原来是大舅爷来了啊,大舅爷安好。”
王嬷嬷给李文龙见了礼,又对赵元锦说道,“来,大少爷快叫大舅。”
赵元锦对这人没多少好感,家里早一个月前就出了事儿,连个上门问问的人都没有,现在听说了案子可能会有些转机就上门来了,真是,早干什么去了,他板着脸行了礼,生硬的叫了声,“舅舅!”
“诶!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派个人来给我们报个信,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妹夫下了狱,你奶奶又病死,妹妹也夭折了,唉!……走,咱们进屋里说。”
李文龙主人似的在前面带路,赵元锦莫名其妙的跟在他后头。
院子里新打扫过,又种了些花木,还有十来个来往打理的小厮,以前的萧条景象完全看不到一丝痕迹了,只是赵元锦有种进了别人家的感觉,他着急的想见元秀,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干什么。
来到客厅,李氏也在,赵元秀坐在母亲身边,畏畏缩缩的不像是个主人的样子,来往端茶倒水的可能都是那个舅舅家里的人,对面还坐着个跟李文龙年纪不差上下的女人,她穿的也素净,头上挽着髻只簪了只素面的银簪子,身边站着两个年轻姑娘,一个年纪比自己稍大的男孩子,后面还站着几个丫鬟。
王嬷嬷忙上前见礼,“给舅奶奶请安。”
“不是我说你,主子以前也没薄待过你们,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不指望你们能帮忙的,对哥儿姐儿也多看顾些也不枉跟了主子一场,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撇的到干净!做下人的到比主子过的还自在了,哪里有这种事情,这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来人,给我把这不忠心的奴才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