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窗外谁在守候
淅淅沥沥的大雨敲打广袤的草原，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矮矮的低帐，清晨的雨露滋润着万物大地。厚厚的云层快要压下来，天空像是在哭泣一般，雪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沈妙义，她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个人，挥之不去，索性，雪菲披了外衣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生怕吵醒了楣绾和槿肜。
“参见……”
“嘘！”雪菲马上给她行礼的侍卫做嘘声状，侍卫轻声道：“外面雨大，公主有事吩咐在下就是。”
“既然雨大，你便下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
“这，这大的雨，还请公主进账。”
雪菲斜眼看打量他，拉上外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若是跟来了我可要生气的。”
“……”侍卫没有退下，依旧站在帐外等待七公主回来。
雪菲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冰冷冰冷的，她却没有什么反应。飘跃在马厩里打着呼，她徒步走到溪边望着方才她还跳着舞的地方，罗纱全湿了，没有了荷花灯，没有一个人在……
月亮发出黯淡的光，灰蒙蒙的，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整个世界却是安静的让人害怕。雪菲站在溪边，仰着早已被雨水冲得凌乱的脸，雨滴进眼里，有些涩让她挣不来眼睛，伸手擦擦又被雨水淋湿。雪菲苦笑，是她太肤浅，其实她对他并不是真心，她知道。
她天真的以为面对一张自己曾经熟悉的脸，就算不是一个人，就算不是她原本熟悉的那个人，她也可以骗自己。但是，那种态度，那种性格，相差太多，无法比拟的。一个连爱都不敢的人，她是不是应该庆幸那个人没有选择自己？她爱的人，是要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爱人！
“哼，沈妙义，是我自欺欺人才会把你当成他。”雪菲自嘲，闭眼任雨水洗礼，从头到脚沁着泪水流下。
溪水被雨滴打得一波波激起水滴，雪菲脱下外衣随意一抛，脚下退后翩翩起舞。没有过多的动作，没有过多的掩饰，大雨的冲击，疲惫地转动，单薄的羽衣，她的不安、生气、恐惧、紧张、颤抖、悲伤，都汇集成一种情绪从眼眶中不断滑落。她只是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不断旋转，不断舞动着。感觉天都在旋转，从天而降的雨水都扭曲了，她还仰着头望着，望着，脚下无力，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跌倒在雨中。
槿肜带着刚才的侍卫从营帐那边跑来，看见躺在雨中的雪菲大吃一惊，马上跑过去给她撑伞想拉她起来：“公主！你醒醒啊公主，怎么槿肜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人影，就躺在这里是做什么！好好的身子又想病了是吧，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雪菲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槿肜想大概是太累了晕了过去。
“把公主抱回去吧。”
“公主浑身都淋湿了，我，我抱不起。”
“给我吧。”
槿肜一愣，“不可，公主之躯怎么能给人随便抱。要是让别人瞧见了公主还有清誉吗？”
“那就让公主躺在雨里？”
“这，要不是我总挑着点轻盈的武功学，这力气也不会这么点！”
槿肜撑着伞把雪菲紧紧地抱在怀里，侍卫突然转身，天色太黑看不清来人，等来人走近，侍卫行礼：“属下参见御史大人。”
“奴婢参见御史大人。”
允溪没说话，直径走到雪菲身边蹲下，“给我吧。”顺手把雪菲横抱起来，“去打些热水来。”
“是。”
槿肜跑上前撑着伞，这么晚御史大人这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方才觉得有点动静她也不会起身看公主，也不会追了出来。御史大人，不会是……槿肜摇摇头，马上打消刚才的念头，虽七公主和御史从小一同长大，但这么大的雨应该只是凑巧吧。
回到帐里，楣绾赶紧给雪菲换上干的衣裳擦干头发，才给她盖好被子却发现她脸上异样的红晕。
楣绾给雪菲把脉，允溪靠在窗边，“怎么样？”
“公主是疲劳过度，又加上方才淋雨引起了风寒，才会发高烧的。”
“槿肜，传沈太医过来一趟吧。”
“是。”
“不要惊动了皇上。”
“槿肜明白。”
允溪走到床前，为雪菲盖好被子，把手放到她的额上，滚烫的温度袭来，看着她难受的脸庞，“你这又是为何，明明我……”
允溪把话咽进喉咙，起身走到窗边倚着身子不在说话。
帐外，雨还在不停歇地下着，允溪想着，雪菲几时像这样病过，怎么他只是与允澈一同去半个差事，就半年，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让他心疼了。
“沈太医到了。”
“臣，参见御史大人。”
“嗯，公主不小心淋湿了身子，不要惊扰到皇上。”
“是，臣明白。”
沈妙义把过脉，开了药方：“御史大人，夜深了，这里臣照料着，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允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必，我就在这守着。”
“这，”沈妙义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本来公主的闺房都不便男子进入，还请御史大人避嫌的好。”
“避嫌？”允溪冷笑道，“我与菲儿没有那个讲究，沈太医操心的也太多了吧。沈太医要是开完了方子就先回去配药，太医也是要避嫌的。”
“是，是臣疏忽，臣告退。”
沈妙义退了出去，允溪遣了楣绾和槿肜去休息，一个人坐在雪菲床边看守着她，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早，雪菲醒来看见枕边熟睡的绵绵，不禁感到有些安慰，摸着绵绵的毛发倏忽发现有人靠在自己床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允溪，可是把她惊吓到了。她伸手戳着允溪的脸，允溪没动，又点点他的鼻子，还是没动，雪菲观察到允溪的睫毛很长很长像个女孩一样，高挺的鼻子，蔷薇色的薄唇，雪菲双颊一红……
“呀！”猛地收回手。
“还没玩够？”允溪睁眼露出他金色的眸子，在雪菲看来是闪烁着耀眼的光。
“你个骗子！”雪菲坐回床里，嘟着小嘴，“明明醒了还装什么啊你。”
允溪微笑：“不是你喜欢玩么，我要是醒了，你不是没得玩了？”
“切。借口。”雪菲翻一白眼，盯住允溪，“说，为什么在我房里睡着了，御史大人不知道公主的闺房不可以乱闯的么？怎么侍卫都没有拦你，我宫里的侍卫也太不尽责了。”
“你的闺房我向来是随便闯的，你宫里的侍卫早就习惯了。”
“那你怎么就在我这睡了？昨晚那大的雨，不冷么？”
允溪闻言靠近雪菲，盯着她的眼睛，“你还知道昨晚雨大？”
雪菲心虚：“当，当然知道，很奇怪？”
“知道怎么跑了出去？”
“恩……”
“知道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恩……”
“知道昨晚发了一夜的烧是谁在一边照顾你吗？”
“嘿嘿，我怎么不知道我昨晚还生病了。我都是病人了，你逼问我干嘛！这么凶！”
“你还有理了？”
允溪平静地与她对视着，雪菲心虚脸上便越发红了，允溪伸手摸她的额头，她把头偏了过去，“烧还没退？脸怎么还是这么红？”
“你，你离我远点，我胸闷。”
“是吗，”允溪走到门口，“皇上今儿要与腾克里塔拉王爷道别，我该过去了。”
“道别？我们要回去了么？”
雪菲仰着头望他，允溪转回身，在雪菲面前半蹲着，“是啊，出来狩猎都两个多月了，朝中有事突变，皇上决定提前回去。”
“什么事，严重吗？”
允溪笑道：“严不严重都不是你操心的，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就行，其他的有我在。”
雪菲微愣，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允溪拍拍她的头，“我把菲儿当最亲的妹妹，我会保护好菲儿的。”
她重重地点头，咧开嘴笑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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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的连翘飘舞着浅色的衣裙，太阳有些辛辣的冒着火气，像是把空气都密集到了一起，很是闷热。没有一丝前兆，一阵漂泊大雨就哗哗洗礼了整个大地，雨过云散，热气散了开来顿时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池塘的假山上郁郁葱葱的生长着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鱼儿在池中跃动，很是自由。
“回来了吗？”人依着窗沿望着平静的湖面轻唤，“梅嫣。”
“奴婢在。”
“皇上，皇上可是回来了？”
“回娘娘的话，还没，不过应该快了。皇后娘娘已去宫门口迎接了。”
人若有所思，不时将手中的饵食抛入池中。
“娘娘，皇后娘娘说了，娘娘您体弱多病，不必前去为皇上洗尘，在宫中好好养好身体才是。”
“嗯。待会，请二皇子过来请安吧。”
“是，娘娘，奴婢为您更衣。”
“别！”人伸手阻止，依旧静静地看着湖面发呆，“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