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初觉得不可思议,他仔细的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分明是这般熟悉的面孔,这般熟悉的轮廓,却为何觉得,这一切都是这样陌生。
“未雨公主醒了。”任之初声音轻如呓语,又重复一遍。其实他是想问万俟寒,和亲公主都醒了,他还让自己留下做什么?
看他二人拜堂?成亲?琴瑟和鸣?
他做不到。
若不是看在她是和亲公主,牵动着两国战役的份上,任之初是决计不会救她的,别说是以自己的血为药引,他恨不得学那齐国世子,每日给她茶水里投毒,只盼她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他自问不是善人,却对万俟寒倾其所有。他自问也不是恶人,却对那和亲公主动过歹念。
“朕知道她醒了,即便如此,你也哪里都不准去。”万俟寒声音冰冷至极:“在此处跪好了,待朕回来若发现你挪动半分,便杀了你。”说着,他原本捏在任之初下巴的手瞬间往下移,用力捏在了他脖颈上,眸中倒映着任之初毫无血色的面容,良久,万俟寒才肯松手,起身往别苑而去。
任之初起初呼吸不畅,张口难言,万俟寒松手后,他忙捂着胸口猛烈的咳了起来,咳到胸腔颤动,咳的眼角泛红。而后,便如万俟寒所说,就地跪着,目不斜视的看着地面,眸中毫无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起了风,吹的窗户一开一合,宫女太监不得命令,无人敢进,只得在外着急的等待着,冷风顺着窗户灌进屋里,吹的任之初浑身颤抖。
身后的长发被风吹的飘在了脸上,任之初将它拨了过去。冰凉的指尖触在耳畔,浑噩之感减少了些许,终于恢复了清灵。
膝盖在地上跪的久了,便没了知觉,他抬手捶打了几下,依旧没有好转。他却忽然笑了一下,或许这样也好,无知觉总比方才的酸痛感要好的多。
万俟寒回来时,已是黄昏,风随着他推门的动作一同灌了近来,屋内没有宫女来点灯,显得一片灰暗。
他看到任之初的衣衫被风吹的飘了起来,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他依旧是这样跪在原处,与先前自己离去时一样,丝毫未动。
心脏处没由来的狠狠一抽,万俟寒缓步上前俯视着他,道:“任公子,考虑的如何?”
任之初目光从他的脚尖一路往上,与之直视,问道:“为何要我留下?万俟寒,你告诉我,你都要成亲了,却要我留下,为何?”任之初皱眉,他都要成亲了,他要娶别人了,他分明都不要自己了。
还要自己留下,为何?
万俟寒看着他的双眸,忽然接不上话。
为何?
为何要他留下?
万俟寒不知道,他只知道,对于自己成亲之事,任之初自始至终没有表过态,他自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
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朕让你留下,你便留下,若敢离开,视为抗旨,朕会让你后悔的。”万俟寒神色冷然,他看着任之初仰头皱眉的模样,想到他先前曾一度想要离开,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偷偷出宫,他这般急切的想要逃离宫中,想要离开自己,又是为何?
万俟寒不明白,一想到任之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离自己而去,他便觉得心脏难受,如同被人用什么拧在一起,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初分明是他先示好,分明是他,对自己百般照顾,继而动了贪婪之心,如今为何丝毫不念旧情,即便自己要成婚,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屑一顾。
他蹲下身,看着任之初毫无波动的面容,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万俟寒眼睫闪动着,目光缓缓往下,落在了他柔软而倔强的唇瓣上,一瞬间,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猛然张口往前,对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印了下去,吻的疯狂而肆虐。
任之初,你哪里都不准去。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必须留下。
万俟寒的吻来的突然,却又铺天盖地,比之以往,更为放肆。他灼热的气息通过双唇传达给了任之初,柔韧而又霸道的侵略着他口中的每一寸,任之初强忍着理智,带病之躯全力挣扎,却依旧被万俟寒压倒在了地上,心上千疮百孔冷风阵阵,胸口却随着万俟寒的亲吻而逐渐有了变化。
他要和别人成亲了。
他已经不要自己了。
任之初这般想着,偏过头便要躲他,却被万俟寒扣紧了下巴。双唇被他吮吸啃咬,任之初觉得自己似乎要窒息在他粗暴的亲吻中。他不安的挣扎着,分明是想推开他,却早已被吻的绵软无力,见他稍有逃避之意,万俟寒便将他下巴捏的更紧。
这般肆虐的吻使任之初无从躲避,他闭着眼,双臂不知何时勾上了万俟寒的颈。脑中的理智之弦摇摇欲坠,无论这人是否已要成婚,无论这人将来会如何对待自己,他都无暇去想,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正与这人一起,这般亲密,就像先前的一切的伤痛,都不复存在一般。
他仅剩的一丝理智被万俟寒勾断,燎原之火在二人心尖漫开,从最初的抗拒,到被迫接受,再到现下主动配合,任之初只觉得身如火烧,衣物皆是多余,只想褪个干干净净。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只是这仅能满足口舌之快的亲吻,他想要的,是让自己身心都沉沦的愉悦。
就让自己,放肆一次吧。
遵从着本能,任之初放任自流,什么家国天下,恩怨情仇,他都不想管了,他此时只想和万俟寒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想。
只是二人越是亲密,他心底便越是悲凉。初见他时浑身浴血,苍白无力,到后来他冷傲不羁,寡言少语,再到最后他功成名就,坐拥天下。而如今,他拥有一切,不说报答自己这个恩人,却让自己,去救他的和亲公主。
他……
已有亲事。
自己早该断了念想。
只是身体也好,心也罢,皆如上瘾一般贪恋着他,任之初多希望他能永远属于自己。
只是他也知道,这太过奢侈。
怕是穷其一生,也得不到。
“万俟寒……”口中不由自主的唤着他的名字,双臂将这人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