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程苕婉就听到了外面下人来来往往的声音。
可惜她没有人手,不然肯定早早弄清楚来得是什么人,若真是四皇子,她更好好好表演才是。
但是能让宋肖瑶都这么紧张的,必然是有名堂,小心谨慎点,总不会错的。
看着镜子里苍白的模样,程苕婉不禁感慨着,这原主长得如此好看,当真是可惜了啊,旋即叹了口气。
春云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些担心。
“小姐,您这般模样,怕是不合适。”
好歹也是有客人来,小姐这样,岂不是要人说闲话了不是?本来小姐就不受宠爱,若是再如此的话,那小姐日子更难了。
程苕婉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瞧着刚好。”
“您也太憔悴了。”
“憔悴么?”程苕婉却十分满意:“就是要这样才好,不然的话,父亲怎么能丢人呢?”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春云更是不明白了。
小姐这么做,难道是有什么图谋不成?
春云不敢胡乱揣测,但是看着小姐这般样子,必然心中有所图谋,不然又怎么会让她特意弄如此憔悴的妆容。
虽然心底有些不安,但想起小姐跟她说的那些话,春云又蓦然平静下来。
此时正厅内。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居在主位,他表情淡淡,抿着的薄唇,看不出半分的情绪。
程安朔在一旁笑着。
“世子,小女儿家打扮,让世子就等,今岁的新茶,世子不妨尝尝。”
霍温秦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确实是上好的茶,程安朔在和两年也是不错,这般好茶都拿得出来了。
霍温秦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意:“确实不错。”
“世子若是喜欢,下官改日送些到世子府上。”程安朔讨好着。
霍温秦依旧面无表情,黝黑的双眸,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程安朔心里也在打鼓。
虽说这西凉世子是个残废,可这心思,却非常人能及。
自早变听说,西凉王还在的时候,西凉世子便聪慧过人,不过十二三岁时,就帮着西凉王打破呼延异族。
更是得了皇上的青眼,直接让他世袭西凉王爵位。
西凉王更是以有这儿子为荣,时时处处夸赞的,都是霍温秦的好。
程安朔不禁感慨,若是西凉王还在,霍温秦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只怕朝中,也没有能和他与之睥睨的青年才俊了。
箬儿若是能嫁给他,自然是好,可眼下的西凉王府,早就不是当年那般。
如今自家女儿嫁过去,程安朔自然有些不愿,但早些年便定下的事儿,他也不好反悔,生怕落了别人的口舌。
正厅内的气氛冷着,程安朔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此时,女儿家也都过来了。
“老爷,世子。”
宋肖瑶淡淡瞥了眼,视线落在霍温秦的双腿上,嫌弃一晃而过。
“夫人,怎得就箬儿自己,婉儿呢?”
宋肖瑶眼底一抹不悦:“老爷还说呢,方才妇去知会了婉儿,她说再等会儿,妇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呢。”
闻言,程安朔蹙了蹙眉。
这女儿,似乎有些不想话了。
“世子……”
“无妨。”霍温秦开口,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女儿家本就麻烦些。”
说着,他视线落在了程苕箬的身上。
明媚皓齿,是个美人儿,只不过这眼肿得厉害,不知是哭了多久,饶是装扮过,还是能看到她脸上的痕迹。
对方眼底的嫌弃,哪怕隐藏的很好,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果然……自己这残废,还真是招人嫌呢。
“这便是与本世子有婚育的二小姐?”
宋肖瑶忙笑着:“世子说得是,这正是小女程苕箬,箬儿,快同世子打招呼。”
程苕箬不情愿福了福身子:“见过世子。”
虽说规矩,但也不算太懂规矩,霍温秦也没有多说什么。
“婉儿怎么还不来?”程安朔嘟囔着:“快去看看大小姐,莫让世子等着。”
下人忙要去,就听到了程苕婉的声音。
“父亲,宋姨娘,女儿来了,咳咳……”
沉闷的咳嗽,让霍温秦蓦然抬起头,面前的少女,俨然没有了之前打人的那副嚣张。
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唇也是浅色,一身素色的衣裳,显得她更为娇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有趣。霍温秦眼底多了几分色彩。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得脸色如此难看?”
程安朔大惊,这幅模样,怎么能出来见人呢,且还是西凉世子,这说出去,岂不是要人笑话?
程苕婉虚弱着,声音也飘渺。
“父亲,是女儿不好,今日不小心落到池子里,着了风寒,都是女儿不好,咳咳……”
咳嗽的劲儿,似乎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似的,任谁看着都心惊。
宋肖瑶也是后怕着。
怎么……怎么这程苕婉成了这幅要死的样子!
“婉儿,你怎么好端端掉到池子去了?已经深秋了,你这……”
“都是女儿愚笨。”程苕婉说着,眼眶又湿润了几分。
那副羸弱的模样,引得程安朔心疼,虽说他不太看重这个女儿,但终究都是他的女儿。
“夫人?”程安朔的脸已然沉了下来,若不是顾及霍温秦还在,只怕要当场发作。
宋肖瑶赶紧道:“老爷,是妇无用,竟然不知道婉儿病了,妇立马着人请大夫。”
“不,不用了!”程苕婉一副惶恐的样子:“还是不麻烦宋姨娘,若是被人说什么,那又是女儿的错了。”
她说得及其隐晦,但是聪明人已然听出了其中的关窍。
霍温秦的脸上多了分笑意:“御使大人的府上,似乎挺有趣的,嫡小姐病了,竟然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闻言,宋肖瑶恨不得撕烂程苕婉那张嘴!
这小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老爷,都是妇的不是,妇……”
“够了!”程安朔拧着眉,表情不快:“婉儿,父亲这就找府医来,你病了,说一声就是,也不用过来的。”
程苕婉故作害怕,匆匆瞥了眼宋肖瑶,扯着春云的衣袖。
春云本还没明白,但看她家小姐又咳嗽了两声,当下也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