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乔樾川侧着脸,指腹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摩挲,“我这样的条件,跟我结婚,后悔了吗?”
郑叔心说少爷你这不是为难人么,别说现在您给自己立的穷人设了,那您有钱有势的时候,又瞎又瘸也被嫌弃啊,更不要说现在了。
顾小姐要是说不嫌弃那是假话,说嫌弃……您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出乎意料的,顾清离没有很果断的回答,而是认真的环顾了下四周,更认真的问了个问题,“你没负债吧?”
之前情势所逼,并没有详细问过他的条件和家庭情况,现在想想,要是他背着大几百万的负债,自己就有得累了。
乔樾川抿了下唇,轻轻摇头。
抛开公司的银行贷款那些,就个人资产而言,只有别人欠他,哪有他欠别人。
松了一口气,顾清离说,“没有就好!那你条件也不差啊,有车有房,没有负债,已经比很多人都强多了。至于身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不是不能治。再说了,现在没病不代表以后不生病,夫妻不就是要互相扶持的。”
“夫妻……”咀嚼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乔樾川的脸上浮现一抹不经意的笑。
——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顾清离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套了一件他的大衬衫当睡衣。
没办法,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只能想将就凑合一下了。
虽然给自己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设,但面对着卧房内多出这么一个男人来,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我洗好了。”她边擦头发边说,“你……去洗吧。”
“好。”他摘下耳机,动了动轮椅,来到浴室门边,停下。
见他久没动静,顾清离奇怪的问,“怎么?”
“以前……”乔樾川顿了顿,“都是郑叔帮我。”
“……”她倒是忘了,他腿脚行动不便,浴室有个门槛,轮椅的确不太方便,“那我去叫郑叔?”
“他已经回去了。”
“……”
合着这意思,是得她给推进浴室呗?
推进去没问题,可是他眼睛看不见,待会儿脱衣服呢,洗澡呢?会不会也得她帮忙?光是想着,耳根子都红了。
初为人妻,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身份。
“算了。”极淡的叹息了一声,轮椅转动了下。
男人坐在那里,浴室的灯光半洒在他身上,显得有几分落寞和无助,顾清离心底的那点儿扭捏羞涩,一瞬被不忍激空,“算什么算了,我推你进去。”
“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不勉强了。”按住轮子,他倒是矫情起来了。
“总要慢慢习惯的,你今天算了,明天难道也算了?我告诉你啊,我这人有洁癖,不洗澡不许上床的!”挪开他的手,顾清离一用力,将轮椅推了进去。
浴室挺大,里面还有坐的椅子,浴缸里放好了水,他自己洗澡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顾清离拉他的手去摸,“这边是椅子,边上就是浴缸,你当心不要滑倒。浴巾在这里,高一点的是沐浴露,矮一点的是洗发水……”
她的手很白,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味淡淡的,和浴室里的水蒸气氤氲在一起,香雾缭绕。
乔樾川看着那只素白纤细的手,抓着自己的手掌,像在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教他,这个在这里,那个在那里,心底有种异样的情愫。
“自己可以的吧,那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说完,她准备退出去。
冷不防被一把握住了手,顾清离:“?”
“浴缸在哪里?”他一脸无辜。
顾清离:“……”
合着全没记进去,真怀疑他这过去二十多年里是怎么活过来的。
算了,她总不能跟个残疾人计较吧,何况还是自己选的,干脆就牵着他的手,拉着慢慢往前,触碰到温热的水面,“记住这个距离了吗?”
“嗯。”他点点头。
“那……你有事再叫我!”
看着女人的背影逃也似的离开浴室,乔樾川淡淡的笑了起来,他的新婚小妻子害羞了呢。
顾清离在卧室里把头发吹干了,还没见到他人出来,不免有点儿担心,但又不敢冲进去查看。
想想未来这么多年都要过着这样的生活,伺候一个残疾人不容易,但总比把一辈子搭给孙培南那个变态强!况且这男人虽木讷了点,看着倒是好相处的。
坐在那里胡思乱想,浴室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往里冲,结果看到男人安安稳稳的坐在轮椅上,边上的椅子倒了下来,乱七八糟东西洒了一地。
“椅子好像滑倒了。”他坐在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要紧,人没事就行。”看到他赤着上半身,羞得面红耳赤,“我先推你到卧室,再来收拾。”
乔樾川坐在那儿,看着她忙里忙外,千金小姐的脾气是一点没有。
资料上说,她跟顾清莲虽同为顾氏千金,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顾清莲学乐器学画画上一流贵族学校,完全是按照豪门名媛的路子培养,而顾清离则是完全靠着自己的成绩一路从公立学校考进重点大学。听说如果不是她那个外婆出学费,大学差点是念不成的。
明明是一母同胞,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别收拾了。”忍不住开口,“明天让郑叔收拾吧。”
“不用,一点小事何必麻烦郑叔。很快就好了,你先睡!”她把浴室拖了一遍,头也不抬的说。
先睡?乔樾川挑了挑眉,他的小妻子,是不是忘了什么。
等顾清离关了浴室的灯,看到男人已经躺在床上,忍不住脸热了热,但是看他床头灯都关了,呼吸声也很均匀,可能是已经睡着了吧?
蹑手蹑脚从另一侧爬上去,紧贴在床的边沿,刚要闭上眼睛,陡然感觉背后贴上来一股热度,顿时绷紧了全身,舌头都打结了,“你怎么……还没睡?”
“老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热热烫烫的,她仿佛被电了下,浑身酥麻,颤着声问,“什么事?”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