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肥肥,忽然来这么一下,邺芊柠也愣了。
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歪头想看他脸,奈何这小家伙把脸抵着她手臂,瞅不见。
“感动了?很好,你知道感动,就证明我这一刀没白挨。”
闻恕慢慢的放开她的手臂,垂着小脑袋,还吸溜了一下鼻子。
忍不住勾着脑袋瞅他,还以为他在哭呢。
“你不要死。”
他小声说。
“不会死,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
“你要死了,父亲再娶,不会比你好。”
他仰脸儿盯着她,虽声线稚嫩,但那小眼神儿可真诚了。
邺芊柠眨了眨眼睛,寻思着这小屁孩儿可能是发自肺腑。
“你放心吧,我就是变成鬼也缠着他。”
闻恕小肥脸儿一抽抽,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吧?
尽管邺芊柠恢复的很不错,但她也的的确确是伤了。
她想借着这个发挥,耍赖不去北漠,可云屺有法子啊,直接将返回北漠的日子给延后了。
人家做事可不任性,正经的上报给了皇上,皇上也同意了。
邺芊柠也没招儿了,云屺是打定了主意非得把她给带到北漠去。
当然了,此事既然上报给了皇上,她为了保护闻恕受伤的事儿也就传出去了。
如此‘英勇无畏’‘大爱无边’,惹得皇上好一通赞赏不说,居然还给了好一堆赏赐。
皇宫里才有的金银玉器,上好的药材补品,邺芊柠这模范后母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不过,云屺上报此事也并没有如实说。
那人分明就是想杀了闻恕,但他却说那人是个人牙子。
想当街抢走闻恕去贩卖。
他为何这样说,让邺芊柠很不解。
尤其是闻恕之前还做过俘虏这种事,北齐如此恶劣,闻恕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
初秋细雨连绵,邺芊柠心情不是很美丽。
她现在能自如的下床走动,就得进宫去谢恩。
“给人家东西,还得要人家去谢他,哪儿说理去?”
她很费解。
“这是规矩,皇上有赏赐,算得上是天大的荣光,都得谢恩。”
江柳笑着解释。
点了点头,邺芊柠无话可说。
乘坐马车离开王府,这回声势浩大,前后跟了不下二十个护卫。
“这阵仗,是保护还是怕我跑了?”
邺芊柠起初也觉着是保护,可在路上后知后觉,觉着像看押。
江柳反倒没吱声,因为王爷的确是下过命令,看紧了她。
大概是因为她不想去北漠,怕她溜了吧。
尽管,也不知王爷是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论。
她娘家都在盛城呢,还能跑到哪里去?
“王妃,糖烧饼?”
龄香闻着味儿了。
“糖烧饼!两回了,我一口没吃着不说,反而次次惹事。”
是不是犯冲啊?
“那王妃想吃吗?今天这么多护卫随行保护,不会再出事了。”
这人啊,可能就是别扭。
寻思着可能犯冲,还就想试一试,挑战不可能!
“吃,去买,我非得尝到是什么味儿。”
这回,她不下去,她就坐在马车里。
队伍停下,龄香下车去买糖烧饼。
这长街实际很宽,即便是再来一个这么长的队伍,也完全可以交错而过。
哪想,就在那糖烧饼于大铁锅之中慢慢散发出香气的时候,打从这条街的前头奔出一行快马。
街上的行人避让不及,有的直接倒地。
快马疯狂,直朝着七王府的这一行队伍撞过来。
这边马儿感受到危险,也躁动嘶鸣起来。
马车剧烈摇晃不止,邺芊柠也不由扣紧了车壁。
江柳迅速的推开窗子,正巧的,一匹疯狂的快马出现在车外。
路边摊贩百姓纷纷惊叫避让,那正在烙饼的大铁锅被撞翻,还在吱吱冒油的糖烧饼甩的到处都是。
“王妃,咱们出去。”
从马车里跳出来,这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矫健的马后腿你来我往,邺芊柠真是头回见到这场面。
“我决不再买糖烧饼了,一回比一回乱子大!”
这是什么玄学?
七王府的马也被影响的疯狂起来,护卫在尽力的勒缰绳,想控制住它们。
但,刚刚对面来的马太疯了!
而且,那帮人也明显在控制,可收效甚微。
往街边移动,一个转身,邺芊柠险些迎面和马脸贴在一起。
大鼻孔呼出躁动的气息吹个满脸,她脸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马儿一声嘶鸣,甩着脑袋就朝她撞了过来。
右手一紧,她整个人被扯过去,狂甩的马头擦着她的左肩而过,只差毫厘。
这股大力,衬得她轻飘飘。
双脚离地,转了一圈儿,便被揽入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
坚硬,且极具安全感。
云屺带着她掠到街边房檐下,“可伤着了?”
仰起头,邺芊柠看着他的脸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他好像有点儿慌?
刚想说她没事儿,旁边一匹马就尥蹶子冲了过来。
云屺一把将她扯至自己身后,同时一甩袍摆,长腿抬起,狠狠地踢在马儿的脸上。
邺芊柠从未见识过一个人可以力气大到这种程度,马儿凄厉的嘶鸣,眼瞅着踉跄了几下,便轰然倒地。
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她嘴都跟着张开了,慢慢的转头看向淡定收回腿的云屺,他这可不只是一瞬间的爆发力。
“到底有没有伤着哪儿?”
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躁动的马儿们逐渐的被控制住了。
七王府的马其实只是被影响了,而之前迎面过来的那些马儿却不是。
都如与云屺遭遇的那匹马一样,被武力制服。
护卫问责,在盛城胆敢这般纵马放肆,再贵的贵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对方也连连道歉,“我家主子忽然病发,想赶往医馆求医。哪想群马忽然发疯,这才惊扰了诸位。”
那人边说边向后一指,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
原本拉车的马儿也发疯跑了,马车的车辕都被摔断了。
几个下人把马车里的人抬了出来,是个年轻男人,只不过,瞅着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邺芊柠一看,脚下也不由一动想过去。
却忽的听到云屺开口,“莫斯年。”
“莫?是西北的那个莫?”
扭头看他,寻答案。
云屺轻轻点头。
“那算了!”
她把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