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绳索套住了脖颈,双脚悬空,脑袋里一阵一阵的亮起刺目的白光,窒息前的征兆。
邺芊柠觉着自己要死了,两条腿奋力的蹬,两只手抓着勒在脖颈上的绳索,指甲都要掀开了。
“王妃,你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啊?”
“快快,把王妃抱下来。”
“王妃闹腾了这么多次,就是想和离。这回居然以性命相逼,不然就成全她吧。”
“王爷来了!”
一堆人叽叽喳喳,邺芊柠腿被抱住,脑袋终于从那绳套里脱出来了。
氧气重新灌进肺腑,邺芊柠止不住的咳嗽。
眼泪都流出来了。
眼睛睁开了那么一点儿,水光氤氲中,一个黑袍挺拔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正冷冷的看着她。
冷漠而俊美,眸子漆黑,料峭寒霜,不过如此。
这谁呀?
“咳咳。”
总算是缓过来这口气,一段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不是她,是大齐永平侯府二房的女儿,邺芊宁。
半年前一道圣旨,指婚于自十五岁起便戍边北漠的七王爷云屺。
邺芊宁极为不甘,她不想嫁给云连起,因为她有心上人。
素有盛城第一俊之称的三王爷云蔺。
所以,自成婚起,邺芊宁就开始作,作天作地作旁人。
就想让云屺开口,主动说和离。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邺芊宁凑巧的瞧见云屺杀人,把她吓死了。
前几日,云屺居然领回来一个孩子。
还听见这孩子唤云屺父亲。
这可好,邺芊宁是打定了主意一定得和离。
于是乎,策划了一场上吊自杀。
不过,她也不是个笨蛋,把绳索系了个活扣。
可是显然出意外了,邺芊柠现在变成了邺芊宁。
仰着头往上看,那绳索还悬在梁上晃晃悠悠,哪里是什么活扣,系的死死地。
“闹够了吗?”
低沉浸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邺芊柠扭头看过去,对上云屺淡漠的黑眸。
他极是冷淡,丰挺俊美,尤其眉目,宛如凿刻。
“王爷,王妃就是想和离。”
旁边,侍卫戚安说道。
按他们侍卫的想法,巴不得王爷赶紧跟这女人和离,太能作了。
“不……咳咳。”
刚说一个字儿,又一阵儿止不住的咳嗽。
和离?
这邺芊宁才是疯了。
永平侯府,那就是个狼窝。
长房大小姐二小姐都相中了云蔺,偏生的邺芊宁好争夺,没脑子,处处抢她们俩风头。
由此,她就成了那两位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本那俩儿也是情敌,但一对上邺芊宁就同仇敌忾。
还有那大夫人,执掌中馈,这么多年邺芊宁跟她娘亲在侯府吃了多少暗亏?
再说嫁给云屺,他戍边北漠,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成婚。
这都半年了,他马上要回去了。
他一走,邺芊柠独居七王府。
那不就是孙猴子占了凌霄宝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不是要和离。圣上指婚,金口玉言,岂是儿戏?”
邺芊柠终于能说话了!
挣扎着站起身,也没人扶她。
一身素裙,勾勒的纤细的身段凹凸有致。
面庞一个娇,娇而不俗。
血液重回,元宝似得唇红的欲滴血。
尤其一双眼眸,此时光韵横生,徒添几分媚态。
“不为了和离,王妃为何上吊自尽?”
戚安问道。
抬手抚了抚脖颈,火辣辣的疼,皮肉都破了。
“近来背脊酸疼,起立不端,头脑前倾。悬梁吊挂,是为疏通,同时抻长了脖子,让自己仪态更好。”
她胡诌八扯,这解释还莫名挺有道理。
戚安无言以对,这女人,以前不这样啊!
“王妃懂得好多呀,火烧敬谦阁墨泼主书房,也是为了治病吗?”
云屺身旁,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忽然问道。
声线稚嫩,脸蛋儿肥肥,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知,可这说出口的话……
邺芊柠垂眸看过去,这不就是云屺带回来的那私生子吗?
眼睛圆溜溜,小鼻子挺的很,脸蛋儿肉嘟嘟挺可爱,谁想居然是个白莲属性!
“放火烧了敬谦阁,那是因为我在阁内发现了红蚁,红蚁害人啊,一旦出现,地基都能给蛀了。一把火烧了,免得它们祸害。主书房……那是因为书房门窗有蛾蠓出没,它们四处产卵,以粪便为生。墨中有松烟,蛾蠓极怕,想必近日你们没在书房看到蛾蠓吧。”
邺芊柠眼睛一转,尽显奇诡。
她乃国家培养的尖端人才,铸药救人。
铸药系统以水胶芯片的形式刺入腕中,这么多年跟随组织走遍全世界,救了多少人?
稍一感觉,她的铸药系统居然还在身上。
还能叫这些古人给问住了?
云屺淡淡的看着她,她今日和往常,可差别甚大。
这个邺芊宁,就是个莽人,没有脑子,什么事儿都敢干。
可再瞧瞧她当下,应对如流,死的都被她说活了。
慢慢的走近她,云屺居高临下俯视她,这张脸,的确是她。
但再看她眉眼,波光流转,慧诡皆具,又不像是她。
“原来,你是这么好心呢。”
他低下来的声音真好听。
被他盯着,邺芊柠也莫名的后脊发寒。
他的眼神儿……只有杀过很多人的人,才会有这种目光。
她当年去战乱的国家,那些杀人如麻的家伙,眼神儿与他极为相似。
“王爷是我夫君,所谓嫁鸡随鸡嫁狗……不是,夫唱妇随,王爷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保宅院安宁,是我的责任。”
甭管这云屺杀了多少人,邺芊宁与他乃皇上指婚,他总会忌惮的,应该不会杀了她。
再有就是,他马上要回北漠了,和他成敌干嘛?
到时天南海北两不相见,各有自由,岂不快哉?
纤薄的唇冷硬而掺杂几分性感,云屺就那么垂眸俯视她,随后慢慢的弯起了唇角。
邺芊柠瞧着,不自觉的被吸引。
那云蔺号称盛城第一俊,温雅有气度。
但是吧,这云屺也不差嘛!
“和离,也未尝不可,本王可以成全你。随本王来!”
话落,他便转身走了,背影宽阔且孤凉。
摸着自己火辣辣刺痛的脖子,“别呀!”立即拔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