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与微进宫侍疾,无例外地被拦在宫门口。
“病的是我父皇,我愿意陪着父皇生死不论,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慕与微下了马车,站在宫门口大喊,“本公主乃皇女,你们竟敢阻拦?”
“公主,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莫要为难咱们了。”
“父皇病倒,谁下令封闭皇城的?”慕与微执意要往里闯,“让下令的来见我,否则我今日就闯宫了!”
二皇子待在寝殿守着清光帝,以免皇城内那么多人防不胜防,在此时给他惹麻烦。
听了回禀,二皇子眉头皱得足以夹死苍蝇,“父皇,你看看自己娇惯出来的女儿,一点脑子都没有。”
“宁平是你妹妹。”清光帝厉声提醒,心底却是计算着眼下近况,阜州那边收到消息何时能赶回来,他稳住方可稳住望月的江山,“老二,你的行径朕不欲多言,但这是我们父子间的事,扯上旁人便难收场了。”
“父皇真当我亲子,为何迟迟不肯下诏退位,立儿臣为新帝呢?”二皇子双腿张开坐在椅子上玩着匕首,脚边是已被打得惨兮兮的慕澄,“这个废物有何好,你要为了他死活不肯退步。”
话落,抬脚狠狠踢在慕澄胸口,看人群痛苦得蜷缩成一团快意的笑了。
“将宁平带到此处。”二皇子吩咐道。
“老二,你!”
“皇妹一片孝心岂能辜负?”二皇子命人将寝殿收好,亲自去见慕与微。
慕与微强行带着元季同一道进宫,那些侍卫未得命令不敢伤她,将人一路带到御书房。
平常严谨的御书房,现在被翻得乱七八糟,只为找那不见了的玉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人找到,也没人收拾。
见是来御书房,元季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知会在里头见到的人绝非清光帝。
“公主,待会无论听说什么,您千万克制,不可惹怒了人。”元季同深知自己文弱书生护不住人,但亦是晓得他乃一国丞相,清光帝都无法随意动他,其他人更是不能随意杀害。
“相爷放心,我虽是女流,但也知道审时度势。”何况此次进宫,重重会遇到的状况已有人替她做了预设,该如何应对更是一一教了。
踏进御书房,二皇子正坐在那张黄金宽椅上等待,见人上前掀起眼皮扫了眼。
“哦,元相跟宁平一道进宫的。”这让二皇子出乎意料,但眼下皇城尽在他的掌握中,来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威胁不到他的计划,“元相是朝中老人了,可知晓父皇会将玉玺藏在何处?”
“二皇兄,怎么是你?”慕与微故作惊讶,问道:“父皇身体如何?宁平想去看看。”
“我们的父皇是个倔脾气,待会皇兄带你过去。”二皇子脸上全然不见先前的凶狠,气势温和下来有几分颓废感,“宁平,父皇最是疼爱你,你可知玉玺何在?”
“玉玺在何处唯有父皇知晓,怎会与宁平提及呢?”慕与微心底紧张,但就如沈棠所教那般,轻信外面的消息,未怀疑任何人做出逼宫之事,“可是父皇病得太重,已无法说话了?二皇兄监国找不到玉玺的确是件急事。”
“监国?”二皇子低声发笑,“有太子在,皇妹为何认为父皇命我监国呢?”
元季同心底“咯噔”一下,正欲出言转移二皇子注意力,慕与微摸着鼻子小声嘟囔。
“太子哥哥未必做得比二皇兄好。”那装似抱怨的语气让这不敬的话显得像是小孩子的撒娇。
元季同刚提起的心落了地,想到先前慕与微吩咐的事,越发觉得安心。
沈棠既然敢让宁平公主进宫,便是教了她如何自保。
见二皇子未再纠结刚才的问题,慕与微暗自松了口气,懂事地走到她觉得会藏宝贝的地方找起来。
“元相当初为何愿意将兵符交给沈棠?”二皇子突然很感兴趣,跟元季同闲谈起来,“我虽听闻过贵府小公子对沈棠很是钟意的传言,但兵符系关重大,仅凭如此就可让你将兵符交给她,还是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二皇子与牢房中的那人有关系,老臣为何交出兵符不应有数吗?”元季同面色微妙。
二皇子恍然大悟,“说起此事,大公子的妻子自己没品尝过,却让我尝了够本,她若安分些本有富贵可享,偏偏她仗着有孕威胁于我。”
闻言,在找东西的慕与微心尖一颤,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
她先前听说过元府的事,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的二皇兄所为。
“皇妹要小心些啊。”二皇子说话阴阳怪气的,起身招呼慕与微,“走吧,我带你去见父皇。”
一路前往寝宫,慕与微见到的大都是陌生的侍卫,寝殿更是派了重兵把守,往日伺候的奴才也换了人。
寝殿门推开一股药味扑鼻,慕与微不禁加快脚步,提裙冲进寝宫。
见到躺在床榻上的清光帝,与受伤在地的兄长,慕与微眼睛酸涩有了泪意。她强迫自己忍住眼泪,不去看慕澄一眼,扑倒龙榻旁唤道:“父皇,宁平来看您了。”
清光帝服用了软筋散,浑身无力,轻叹一声,“你这孩子在宫外待着好好地,为何要进宫?”
“您卧病在榻了,儿臣如何能好好待在外头?”慕与微握着清光帝的手,借着身体遮挡在他手心写字,写得又急又快。
“父皇,宁平将您安危看得如此重,您是否担得起这份孝心?”
二皇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与微身体一僵。
清光帝费劲地握了下小女儿的手,将她做的事掩盖过去。
冰凉的匕首放在慕与微的脖颈处,二皇子立于身后阻了她的退路,“父皇,用宁平的生死换那个象征皇权的玉玺,您觉得如何?”
元季同心惊刚迈出一步就有侍卫来将他按住,“二皇子,您这般作为就不怕将来在青史上留下残暴之名?”
“青史自来是由胜利者书写,我有何惧?”二皇子狂妄道。
“可你莫要忘了,国师与沈阁主未受困,胜利会落到哪方尚未可知。”
二皇子沉默片刻,琉璃塔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可不想替别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