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官员是否与昨日官道上的人有关？”沈棠从窗外冒出头，手肘撑着窗框捧着脸。

“你为何在此？”殷余眼神凶悍，手里扣住剑柄，好似一句不得当便会出手杀了沈棠。

慕王府内白日防卫不比夜里，但绝非是人即可自由出入王爷寝殿，而不被人发觉。

慕钧眼底飞快闪过丝异样，整理好衣物，“多久了？”

“放心，我没偷窥人换衣的癖好。”说着沈棠翻窗进屋。

沈棠还穿着昨日那身浅色青衣，披风未带，脸上带着一宿未眠的倦意，径直行到桌前坐下。她伸手解开茶壶盖，手放在上方试了下温度，提壶给自己倒了杯。

“夜晚召官员入宫议事，想来目的不在事，多半是有关的。”沈棠小口小口地喝茶提神，盯着虚空一处沉吟片刻，“慕王掌护城军兵权，月都内出任何事皆可参与调查，国师多半会借此到各府查探，你去的话带我一起呗。”

尚未等到慕钧的答复，外头传来陈雨曦娇柔的声音。

沈棠把茶喝完，把茶杯倒扣会盘中，躲到屏风后头。

“钧哥哥。”未等主人答复，陈雨曦已不请自入，身后的青柳手里端着一盅补汤，“我方才从管家口中得知宫中的事，你定会忙碌一段时日，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补汤上桌，陈雨曦端起碗亲自盛出补汤送到慕钧手里。

慕钧一手接过汤，一手握住陈雨曦的手，如握了块冰在手里，“天气转凉，你身体差要好生养着，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做。”

“是我没用，不似沈……”陈雨曦适时住嘴，眼底失落几乎要溢出眼眶，但下一刻强打起精神笑笑，“我只能做些小事，望钧哥哥莫要嫌弃。”

“一起喝吧。”慕钧牵着人坐下，目光似是无意般扫过屏风，随后愈发关切道：“上次服过药后，你的毒已许久未复发，我定会让你好起来。”

陈雨曦心底思绪千转百回，面上却浮现出红晕羞涩点头，随后目露担忧道：“钧哥哥我的毒是小，若沈五小姐真做了恶，你也莫要为了我不顾律法。”

“不是她。”慕钧说得坚定。

陈雨曦惊讶地看着慕钧，一瞬间险些冲动质问缘由。她垂下脑袋搅动着碗中补汤，顺着话替沈棠辩解几句，“沈五小姐会救我，定是个心善的主，断不会枉杀好人。”

两人其乐融融的喝了盅补汤，唯恐耽误慕钧的的要事，陈雨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出来。”慕钧脸色已无刚才的柔情。

许久，屏风后没有动静。

殷余过去查看，屏风后头已没有人影了，“王爷，人……走了。”

慕钧快步走到屏风后，目光把能藏人的地方找了遍，并未发觉有人藏着的痕迹——沈棠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走了。

“备马。”

马车停在王府正门，慕钧换了身便服出门。

车门推开，沈棠已先一步藏在马车里，待马车前行沈棠才从门后走出坐好。

沈棠换掉了衣裙，穿着小厮那用麻布织的衣物，一条粗布围在脖颈上挡住喉咙，避免人察觉她没有喉结。

“怎么来的？”慕钧面容冷峻。

“花钱租的。”见慕钧不满意这个回答，又道：“稍微强硬了点。”

“本王告诉过你，不得让人发现你藏在王府。”慕钧似是厌烦了沈棠这般任性妄为，语气中告诫意味十足。

“不会记得。”

离慕王府最近的是谢府，门口已有御林军把守，百里末先一步到了。

沈棠在殷余与侍卫的惊讶疑惑的目光中跳下马车，进门前提醒殷余去辅国公府接慕与微，然后就见她低着脑袋，微微驼着后背跟上慕钧的步伐。

谢家哪里料得到仅一日功夫事情突然变得不可控了？夫君受伤无法出宫回府，国师与慕王两尊大佛先后过府调查。

谢夫人双手就交叠来回搓着，目光时而看向上位的人，时而看向在府内搜查的御林军。

“国师，谢家接连出事，但我们是受害者，为何要大动干戈搜府？”沉默良久，谢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百里末视线从沈棠身上错开——对于她会露面并不意外，“将昨日目睹官道谋杀的人叫来。”

谢夫人一愣，反复搓动的手握得极紧，“……御林军查的不是遇刺的事吗？”

明柩掀起眼皮冷冷地扫过去，谢夫人心中顿慌，“昨日目睹那个场面的护卫全被杀了。”

沈棠回想了下当时的场面，粗略算了下人数，加起来起码有十五人以上。谢家如此，其他家估计会用同样的说辞掩盖灭口的行径。

“护卫死了，夫人是如何逃出魔爪的？”沈棠声音又冷又沉，乍一听声线比平时粗。

“正是护卫们舍命拖延，我们才有机会逃生。”谢夫人打量着那名身材瘦小的小厮，觉得这下人没规矩，“好在官道人多，否则我们恐怕也逃不掉。”

“尸体呢？”慕钧问。

“家属得到消息后硬要把尸体带走，我们不好强留。”谢夫人的说辞挑不出毛病，但她整个人精神状态过于紧绷，“皇宫遇刺一事莫非与沈棠有关？她那个情郎可真是了不得，杀人不眨眼，潜入皇宫刺杀也不是做不到。”

闻言，明柩咳嗽两声，悄悄睨了眼自家主子。

“谢夫人刚才说官道人多，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选择在官道上杀人。”沈棠道。

“兴许是……是她们姐妹发生争执，一时起了杀心。”

“我虽算不得聪明绝顶，但自认脑子好使。”沈棠的声音卸去伪装，慢慢抬起头看向谢夫人，注意到她眼底的慌乱坚定出声，“看着我的眼睛。”

瞬间，谢夫人的意识好似被那道声音控制了，直愣愣地盯着沈棠的眼睛。

一声脆响，百里末将茶杯打落，谢夫人的意识逐渐回笼，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沈棠冷厉的视线从碎瓷片上挪到百里末身上，压下心中的不悦，自圆其说的把刚才的事掩盖过去，“谢夫人可否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