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未亮明柩已架马车在辅国公府外候着,百里末自后门离开。
议政厅,孟德前来宣布清光帝身体不适,需告朝修养数日,朝中大小政务一律交由国师处理。
“孟公公,皇上身体可有大碍?”丞相元季同起身询问。
“近日第事多劳心伤神,需静养几日。”说话间,孟德视线掠过刘海生,好似暗示众人害清光帝这般的根源出在刘家。
刘海生对上孟德得眼神,扭头避开。
昨夜事出后,太后将沈箫吟留在宫中,今日离宫去寺庙祈福会将人一并带走,避开月都的流言蜚语,所有压力全落到了刘海生身上。
“上朝。”
百官列队进入承天殿,群臣站定,向着上首左侧屏风后的人行礼。
“参见国师。”声音洪亮。
“免礼。”屏风后百里末翻阅着刚递上的奏折,挑了些重要的命人送到清光帝手里,待分拣完毕殿内仍无人说话,“无事可奏?”
“工部有奏。”夏山鸣手持笏板上前,“新器中有一料为硝石,用量极大。望月硝石矿少,其量原超库存,恐需向齐阳采买。”
“齐阳知我过得新器,若知采买大量硝石是为制新器,怕是不会卖。”慕澄分析道。
“硝石价高,买给我国的硝石价格每年递增,即便肯买也会坐地起价。”户部尚书郎韩景山当即出列,“国师,这些年兴修水利,户部银钱大笔大笔的出,可拨给工部的用度有限,经不得如此折腾。”
“阳川近日频繁受齐阳边境军滋扰,齐阳态度已明,这仗迟早要打,兵器是重中之重。”百里末言明事态轻重,做出定夺,“将可调度的银钱拨六成至工部,余下所缺待新器有进展再做定夺。”
国师发话向来无回旋余地,韩景山只好应下。
“下官遵命。”
朝中大小事务,商量得差不多,新器制造各方配合却因刘家将此事宣扬出去徒增不少麻烦,然到了朝政大殿却无人提起。
“督察失职一事没人敢提?”百里末将奏折摔在矮案上,“啪”的声响让人心脏一颤。
“国师,此事父皇已做了决定。”慕澄虽因窃图一事恼怒沈箫吟与刘家,但到底是一条船上的,该保他还得保。
“一百宫杖,皮开肉绽,伤筋动骨,没一个月难以下地。”百里末声色凉薄的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道明,“刘家血脉钢筋铁骨打不坏,百杖惩罚就此作罢,另罚其他。”
“国师,皇上金口御令允了责打百杖,下官已知错,望国师容情。”刘海生冷汗丛生,战战兢兢地跪下为自己求情。
“容情徇私再容情,身为朝官你心中律法何在?”百里末声色凉薄,当朝书明文下令,“刘海生身居督查要职,为一己私利行危害社稷之事,品行不端难当督查职责。即日起官降三品,留职后查,再有徇私枉法罪行,按律查处。”
早朝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百里末雷厉风行的借由旧案查办了数名官员,慕王党、太子党皆在其中,双方脸色都不太好。
早朝散后,百里末留了会慕钧。
“慕王早日将底辅国公千金的嫁妆归还。”
“这是本王的私事,国师无权插手。”慕钧的脸色自查处第一名老臣时就已冷下,这会更是难看。
“扰乱谢臣宴,敬月仪式草草了事,这已非私事。”百里末自屏风后走出,背手站在高处望着殿内的人,“慕王若管束不了自己与府上的人,本座会向皇上请道圣旨,命人长住慕王府教导宫中规矩。”
慕钧对那番得寸进尺的行为嗤以冷笑,“百里末,你说得冠冕堂皇,这么做的真实原因,你敢当众明说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百里末步下台阶与慕钧擦肩而过,“讨回嫁妆的文书已送出。”
此时,沈棠尚不知有人给自己做了个大主,正在为自己入朝造第二个势。
雅间内,一扇屏风隔开里外。外间是沈牧歌与表姐妹们在小声闲聊,内间茶室是沈棠与颜家如今的当家颜照在谈事。
“这便是回游庭的初步设计。”案上茶具被挪开铺满了宣纸,“考虑到人玩乐容易过劲,分区场地均采用可拆卸道具搭建,如此可以省掉许多开销。因为是可拆卸的,出于安全考虑我设计了个卡扣,确保衔接部分的牢固,这部分要请好些的木匠帮做。”
颜照顺着所指看去,儒意的面容上尽是平静,“颜家有长期往来的木匠,手艺你可以放心。”
“您信得过就行。”沈棠负责幕后出主意与图纸,其余的会交由颜家来做。
“这样一来别家想学都学不来。”颜照将图纸全部看了遍,眼中欣赏溢于言表,“月都繁华,多的是有闲钱的公子哥,先将那群爱找刺激的拿下,再步步改良迎合不同喜好的人,你是打算将月都大部分人都薅一遍啊。”
“造器所需巨大,我不能让自家人吃亏。”从别人手里拿钱这点上,沈棠再擅长不过,毕竟上辈子没少为军需发愁。
“好在你要帮忙的事有了进展,否则我这个长辈今日可真不好交代。”颜照怀中掏出几张纸,“这是刘炜近日的动静,皆已整理成文。”
“多谢小舅。”沈棠将几张薄纸看完,眉目一松,“他已有所留心当年灭门惨案,接下来得让他看到点东西了。”
那日城郊竹林,沈棠嘴里没一句实话,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要撬刘家一颗钉子。
“事情已过十年,你哪来让他相信的证据?”颜照问。
“有的。”沈棠自信道:“正因时久……”
正说着,外间传来沈牧歌的惊呼声。
“五姐!”
沈棠歉意地颔首,起身行至外间,瞧见个熟悉的人。
“邹将军找我?”
邹跃光拿着封信站在门口,见到沈棠将之交出,“此乃皇上亲笔御信,沈五小姐收好。”
沈棠听完一头雾水地接过,对方转身离开她就把信拆了。
待看完,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转身回茶室向颜照拱拱手,道:“小舅,可否借我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