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九？”
叶沐雪不甚在意道：“此人名号听都未曾听说过，与其来求我帮忙，你倒不如回去将那来历不明的女人盯紧了。
她若真有本事，能让烨王苏醒，届时朝夕相对的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借机上位，对你才是大大的不利，若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那更简单，打发走了便是。”
沐心棠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当即起身挺直了脊背。
“多谢三皇子妃提点，我这便回去，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沐心棠走后，叶沐雪敛去温柔笑意，脸色随即冷了下来，招来自己的心腹，吩咐道：“去烨王府找吴悰，让他探探那名医师的底，必要的时候，帮帮沐心棠这个蠢女人。”
——
沐心棠离开三皇子府后，其实并没有走远，她藏身在隐蔽处，直到看见叶沐雪的心腹自大门处出来，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她就知道，以叶沐雪的做派，不会纵容烨王醒来，即便如今的南宫辞并不能对南宫翎造成威胁，可他从前声望极好，至今军中仍有不少忠于他的旧部。
这世上也并非只有叶兰溪知道叶沐雪是何面目。
当年湖心亭荒唐一夜，叶兰溪身败名裂，毁了一桩婚约，却鲜有人知道这背后皆是叶沐雪一手谋划。
此事沐心棠也参与其中，是因为叶沐雪允了她荣华富贵。
湖心亭一事后叶沐雪借机上位，有了身份地位，便举荐她与叶兰溪一同嫁入王府冲喜。
叶兰溪死后，她更是母凭子贵，在王府里过上了令人艳羡的生活。
若不是亲眼目睹叶兰溪是如何死去，或许她如今仍会对叶沐雪感恩戴德，而非满心防备，连孩子不是自己生的都不敢透露半分。
——
小宝自沐心棠出门便被禁锢在院子里不得外出，直至沐心棠回来，将他叫到屋里。
房门关上，小宝走到沐心棠身后。
“姨娘？”
沐心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细细的柳条，此时一回身便扬手挥出，抽得小宝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
小宝抬起的小脸上，双眸掠过茫然。
“我没有骗……”
“还说没有！”沐心棠面上是翻涌的怒火，细长的柳条又是狠狠一下抽到小宝背上。
啪！
小宝瘦小的身板被鞭挞得轻微打颤，耳边听得沐心棠斥骂道：“你不是说王爷醒了？怎的我去了却被拒之门外，李管家都说王爷尚未醒转，你娘我走这一趟，脸都被你丢尽了！”
闻言，小宝一愣，眸底茫然褪去，转为清晰的笃定。
“爹爹真的醒了，我亲眼看见的，管家伯伯，他许是不知道……”
“你还说！”
沐心棠气得又在小宝身上狠抽了几下。
“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不许再说王爷醒了，任何人都不许说！”
小宝抿着小嘴不说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爹爹醒了，娘会这么生气，还一口咬定他在胡说。
可爹爹分明就醒了，是姐姐治好的。
“还不滚出去！”
沐心棠一脚踢到小宝身上，把他赶出了门，心口那股子郁气经过一番发泄，才感觉顺畅了不少。
这个蠢货，不好好教训一番，迟早被他害死！
还真把自己当烨王的种了。
当年自己入府，烨王已近乎瘫痪，唯一的一夜，根本什么也没发生，自然也不存在怀上烨王的孩子。
为了稳固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她是迫不得已，才会去捡一个死人的孩子来养在身边。
一旦烨王苏醒，谎言被戳破，她以后都别想好过。
——
小宝又无故挨了一顿打，虽然因为年纪小不是特别清楚个中缘由，但也隐隐能察觉哪里不对劲。
小小的他在事后第一反应还是要去确认爹爹是否安好。
去之前他还特意换了件衣服，借此掩盖自己胳膊上刚被柳条抽出延伸到腕间的红痕。
南宫辞体内余毒未清，还会间歇性地陷入昏迷，叶兰溪每日会根据他体内毒素变化重新配药。
王府里有专门存放药材的药房，小宝去的时候，叶兰溪正好去药房配药了，他便自己乖乖在屋里等着。
以致于南宫辞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床边杵着的小萝卜头。
四目相对，小宝内心是欣喜的。
南宫辞眸光微转，没在屋里看到叶兰溪的身影，复又把目光停留在榻前的小萝卜头身上。
半晌，艰难抬起一手朝他勾勾手指。
小宝双眸肉眼可见地亮起来，连忙凑到近前。
南宫辞问：“她呢？”
小宝反应过来，乖巧回道：“姐姐去药房给爹爹配药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观察南宫辞面上神色，就怕他驳回自己爹爹二字。
好在南宫辞并没否认他这个儿子，只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娘是谁？”
小宝道：“是府里的沐姨娘。”
因为沐心棠只是个妾室的关系，按照规矩他也只能称其为姨娘的。
“沐姨娘？”
南宫辞眼角一抽。
这是他醒来后第二次猜测出了错。
当年皇家将叶兰溪指给他为侧妃之时，坊间已尽传她的丑闻，依着眼前孩子的年纪，算一算，与叶兰溪怀孕的时间也对得上。
南宫辞原本已经断定，这是叶兰溪的孩子。
小孩子不知内情，才唤他爹爹。
这一问，却是一个他记都没记住的女人。
眼看南宫辞蹙眉沉默着，小宝内心忐忑。
半晌，又听南宫辞问：“我醒来一事，你娘可知？”
小宝点头：“嗯。”
“她是何反应？”
小宝怔愣抬头，目光触及南宫辞的眼神时微微闪躲，咬咬唇才道：“爹爹醒来，姨娘不太相信。”
话落，小宝仿若想到什么，急急地道：“爹爹让姨娘见见，姨娘就不会认为是我在骗她了。”
“不必了。”南宫辞道：“她既不信，此事你便先不提。”
那个一直徘徊在他梦境中看不清面孔的女人，跟小宝这个不愿相信他醒来的娘亲，他得好好查一查，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两人正说着，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叶兰溪抬脚走了进来。
南宫辞的脸色霎时肉眼可见地又虚弱了几分，还伴随着几声有气无力的低咳。
小宝见状，忙向叶兰溪求救。
“姐姐，你快来看看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