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北宸告诉小橙,江朝歌要来,小橙也就没进游乐园,乖乖在停车场等着江朝歌。
还挺期待跟妈妈一起的。
江朝歌赶到游乐园停车场时,小橙正牵着傅北宸的手站在车一侧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下一紧,不明白傅北宸单独带小橙出来目的在哪,也怕他发现小橙的身世。
江朝歌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从傅北宸手里拉过小橙的手,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冰冷一片,眉心戾气迸发,眼底更是寒光乍泄。
“你单独带小橙出来什么意思?”
小橙本想替傅北宸辩解,可看着江朝歌严肃的样子,他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从来没见妈妈这么凶过。
傅北宸摩擦了摩擦空了的手心,上面残余着小橙的温度,他看着江朝歌如同一直母兽一般凶狠,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
“江小姐别太紧张,小橙虽然生病,但也有权利接触外面的世界。”傅北宸压制住内心的不悦,当着小橙的面,他不想表现出与江朝歌针锋相对的样子。
江朝歌更是冷笑,牵着小橙的手又往身后拉了拉,“不过这一切好像跟傅先生你关系不大,如果傅总真的无事可做,可以去陪小奇,找我们家橙子做什么?”
傅北宸紧抿着唇,神色已经带着些不耐,这女人上来一阵油盐不进。
“江朝歌,你别太不识好歹。”
“傅先生,你也别太自以为是。”
到底是当着孩子的面,两人心里都燃着怒火,可谁也没真正发作,不过是费了些口舌功夫。
江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心底不理智的怒气。
她有直觉傅北宸不会伤害小橙,可傅北宸与小橙接触太密切,她怕。
心思深沉如傅北宸,他一旦发现端倪,很快便能顺藤摸瓜查清楚一切。
那时候,她们所有的计划都会白费,现在的生活也会被打乱。
“小橙,跟傅叔叔再见,妈妈带你走。”
江朝歌戳了戳小橙的肩膀,只是小橙低着头,没有动作也没有答应。
她赶紧蹲下身子捧起小橙的脸,上面写满了委屈,他眼眶里还蓄着眼泪。
这是……怎么了?
江朝歌心底一慌,轻声哄他,“对不起哦橙子,妈妈不该那么凶,妈妈是太担心你了。”
傅北宸那边烦躁的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之间,他迷迷蒙蒙看到江朝歌充满担忧与柔情的脸,竟有些恍惚。
四年的时间,她真的变了太多太多,可骨子里的温柔是藏不住的。
“妈妈……傅叔叔什么都没有对小橙做,傅叔叔真的对小橙很好,他还带小橙去医院,问小橙的病情,还说要救小橙……你刚刚凶傅叔叔,傅叔叔该多么伤心。”
江朝歌被小橙的一番话说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曾经他对自己的伤害,江朝歌对傅北宸处处提防,总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
江朝歌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就爱傅北宸清冷如川上寒冰,对谁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过是不爱自己而已。
对上小橙委屈的神情,江朝歌摸了摸他的头,缓声道:“妈妈错了,是妈妈误会你傅叔叔了,我们去给傅叔叔道歉好不好?”
“那我们……还走吗?”
小橙期待的看着江朝歌,从小到大,他的世界只有一片白色,住过最多的地方不是家而是医院,看过最多的器材不是玩具汽车而是针管。
傅叔叔说要带他来游乐园,他满怀期待的想尝试很多项目,像其他小朋友一样。
江朝歌突然一阵难受,心里翻涌着愧疚。
自己总因为小橙身体的原因,不让小橙出去。
他太懂事了,不哭也不闹,所以自己都要忽略了,他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有着爱玩的天性。
“不走了,妈妈陪着你玩。”
“哦耶!”小橙脸上立马换上笑容,他眼底还残存着泪珠,此刻一笑,双眼闪闪发亮。
小橙拉着江朝歌的手往傅北宸方向使劲的跑,江朝歌怕他摔倒,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去。
恰好傅北宸抽完烟,正一回身,掌心便多了个柔柔软软的东西——是小橙的手。
他左右手一边牵着一个,小跑着往游乐园门口去,外人眼中,俨然就是登对的一家三口,和谐融洽。
“小橙慢点……慢点……”江朝歌穿着高跟鞋,脚步不算灵活,磕磕绊绊的跟着小橙,“你想玩什么呀?跑得那么急,妈妈都不要了。”
“嘿嘿嘿……”小橙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看着江朝歌的眼神藏着一丝狡黠,“玩过山车啊!”
过……过山车?
江朝歌表情僵了僵,可看着小橙兴奋的脸,她不想驳了小橙的兴致。
毕竟……是第一次陪他来游乐园。
傅北宸也看向江朝歌,很显然知道她恐高的小秘密。
坐上过山车的那一刻,江朝歌已经开始冒冷汗,她脸色灰白,视死如归的系上安全带。
随着身子一动荡,过山车启动,很快她便腾空,一路蜿蜒颠簸,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下的风景忽远忽近,江朝歌也忽高忽低的在半空中晃动。
她一直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可当过山车达到最顶峰,开始直冲下降时,江朝歌还是破功了。
正在这时,一只手有力的握住她的手,江朝歌一猜便知道是傅北宸,她正要甩开,前方又一个大转弯,她心咯噔一下,要松开的手蓦然用了力道,紧紧地抓住了傅北宸的手。
要死人了。
傅北宸看着闭紧双眼的江朝歌,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她睫毛都在颤抖,发丝凌乱的在后面飞扬,空气中全是她洗发露的清香。
他思绪突然被拉回了很多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不可一世到了极点。
人虽年少,可在商业上早早便大有作为,如此意气风发的年纪,又怎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去娶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可是他作为家中长孙,家族联姻不可避免。
所以有些人,一开始便以不公平的待遇闯入他的生活。
他不由分说的讨厌这个女人。
他总是归家很晚,可客厅的灯总是亮着的,那个女人会一直等他,有时候实在抵不住困意,便会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卷缩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给自己披点东西。
他记得那次自己有文件遗漏在家,只好中途回来取,那女人却误会自己回来的早,正开心的伸手过去接他外套,却被自己一把拂开。
“离我远点。”那时候的自己,当真是心狠。
嘶……
有点怀念,可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