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李牧看着后视镜询问。
薄暮景收回视线,淡然开口,“开车。”
坐在车内,薄烟格外的安静。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江衡”两个字,字很俊秀,但他的名字,却是她的噩梦。
默默的,攥紧了掌心。
“男朋友?”
突如其来的发声,让她愣了两秒,回过神来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忙的摇头,“不是。”
深深的看着她,车内的灯光偏暗,只能勾勒出他侧面的轮廓来,他的声音仿佛也笼罩在那一片阴郁之中,说不出的低沉喑哑。
“我没有那么古板,你这个年纪,交男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顿了下,他没有再说下去。
本来想要解释的,听到这,薄烟忍不住追问,“只是什么?”
“无事。”他扭头看向窗外,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但已经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又怎会这样善罢甘休,“只是什么?只是你不喜欢我交男朋友,是不是?”
扬起个大大的笑容,她往前凑了凑,故意这样问。
冷不防他突然转过头来,几乎差点撞到她的鼻尖。
薄烟吓了一跳,顿时笑容都僵了,愣愣的看着他。
那么近的距离,鼻息都可以感觉的到,她甚至觉得,自己只要稍稍一撅唇,就可以擦到他的唇瓣。
……
薄暮景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近到这个距离,怔忡两秒,很快的用手拨开她的脑袋,“只是……”
再次停顿,他清了清嗓子,“我希望你能谨慎认真的对待自己的感情。”
“那……”她脸颊热热的,偷眼看他,“什么才叫谨慎认真呢?”
“谨慎认真就是……”
他倏地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竟然在跟这个小丫头讨论感情的问题!
天知道他自己的感情都还是一片空白,又如何去跟她讨论感情的问题,如何教导她怎样对待感情。
再次将视线调转向窗外,他的声音再次平静如水,“算了,有些事或许只有你经历了,才会懂。”
心念一动,她稍稍靠近一点点,“那……三哥经历过了吗?”
这一次,他没回应。
车子里那股莫名而生的燥热气氛,忽然之间,就逐渐的冷淡了下去。
一路再无话。
直到进了屋子,薄烟换了鞋准备上楼洗漱,再复习会儿功课,却被薄暮景给叫住了。
“这周末,你父亲的生日是不是?”
薄烟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愣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就算那天傅千宠不说,她也记得的。
只是回傅家贺寿,她暂时还没想好要送什么。
“那我叫李牧送你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搭公交去就可以,很方便的。”她受宠若惊,没想到他竟然会注意到这件事,并且还会让李牧送她去。
当然了,上一世她这时候已经搬回了傅家,自然不存在送不送的问题,而爸爸的寿宴……当日的记忆也并不愉快。
“让李牧送你,方便一点。”
他再次坚持,薄烟也不好再拒绝,便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
四目相对,沉默下来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我先回房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这才转身走开。
长舒了口气,一口气跑回房间,感觉心脏砰砰的跳。
抬起双手连连拍着自己的脸颊,他只是多看自己两眼,她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这要是再深入一步……
她还不得昏死过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这么的撩人呢!要命了!
匆匆洗了个澡,坐在桌前打开台灯复习功课,翻开江衡的笔记本,里面的记录果然详细而又全面。
甚至在一些细节的地方,特意标出了备注,看着好像对她真的很用心的样子。
然而……
无声嗤笑,她用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八个大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入了夜很安静,期间除了顾嫂进来送过一次汤,没人会打扰她。
刷了几页题以后,才觉得有些累了,站起身舒展肩膀。
走到阳台边,看着夜幕下的蠡园,其实是很美的。
园子里种了各色的花,不管春夏秋冬,总有盛开的美景,而蠡园的整个设计,是环形的,视野范围极广,真的是个好地方。
她以前怎么都没有发觉,还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里。
现在,她只想安稳的在这里待下去,和他一起,安安稳稳!
正沉醉在这美好的夜色中,忽然一道强光,刺目的照射过来,接着很快的一转,光线的方向便正对着园子。
随着光线的由远及近,一辆车缓缓的驶入园中。
这么晚?会是谁?
心中疑惑,她踮起脚尖往楼下看了看,只见一辆白色的悍马如猎豹之姿,帅气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个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声音清脆而响亮,“阿景呢?!”
“先生在书房,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呢……”
顾嫂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隐约听着他们说着话进了屋。
然而只这一句,薄烟也认了出来——
江映雪!
她竟然把她给忘了!
或许是过于沉浸在那段不堪的记忆中,又或许是她跟江映雪的交集实在不多,她竟然忘了,薄暮景还有这么一个“未婚妻”。
心中蓦地一沉,仿佛有块巨石压了上来,透不过气。
她还在这畅想着他们的美好未来,可却压根儿忘了,中间还隔着一个江映雪。
在房内纠结了会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的走出屋子。
来到楼梯口,就听到江映雪那爽利的笑声,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阿景,你都没来接我!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你并没有说今天会回来。”薄暮景的声音温温的,她听着觉得好像还有点宠溺。
“我没说,可是我暗示过了呀!你都猜不到,说明你对人家没有用心!”
虽然是埋怨的话,可说出来到底是撒娇的。
薄烟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仿佛一瓶醋打翻了,格外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