荑柔的第一局获胜,飞快的传遍了云楼。不一会回游阁就被挤的水泄不通了。
这是云楼的第一次,姑娘们没有得到通知自发的来到了回游阁。
莲姨对这个局面,她其实是有想到的一些的,就是没预料到姑娘们会这么热衷于看到这种对峙。
莲姨不得不叫嬷嬷和护院们做了必要的驱赶。莲姨也知道靠赶是堵不住人的好奇心的,所以并也要没有彻底的阻止她们的意思。
她把荑柔叫了出来,带到了农泉厢。
农泉厢是云楼里储水的地方,有七十二口大缸。莲姨对水特别有讲究,她是取水源的活水,来放到这些大缸里主沉淀和过滤的,一来可以去除杂质,二来即便有恶劣天气也不会影响到云楼的日常用水的质量。
莲姨走到那些大缸前面,指了指,也没说话。
但是荑柔和晴瑞却后背有些凉意。大缸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梦魇。荑柔至今还记得她被几个大汉剥光了衣服,放在大缸里干熏,蒸气让人灼伤了整整一个月不能动弹,不能穿衣,那种感觉不仅是心伤,身体疼痛,更是一种侮辱。
莲姨看到她们的脸色大变也是相当得意,她就是在告诉荑柔,这云楼里的老大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她莲姨。莲姨火辣辣的看着荑柔,那目光里就是宣示着:你或许可以取胜几招,但是你永远是云楼里渺小的供她任意践踏的沙子。
荑柔觉得身体有些飘了,这一个月的精神的折磨已经让她的身体很虚弱了。原本今天强打的精神,瞬时被化解了。晴瑞赶紧用自己的身子托住了荑柔。
莲姨看到效果达到了,就说话了,“哎呀,也不要这样吧,就是看到了几口缸呀,我又不是要你一口气把这些缸里的水都喝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莲姨停顿了下,“不过要是我的第二个题目就是要你荑柔把这些缸里的水,都喝了,那也不错呀!哈哈!”
看热闹的姑娘都不做声了,听莲姨的口气好像有转折的意思。
荑柔想想那昏暗浴室的一幕,再想想莲姨要她喝干水缸的水,她有点想吐,弯起身干呕了起来。晴瑞连忙轻轻拍了拍荑柔的背。
莲姨笑得更开心了。“你也不用这样,我也没打算叫你喝,撑死你,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还想指望你好好给我接客呢!”
莲姨停顿了一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才公布了,“这里有七十二口大缸,除去了日常用水,到今天晚上大概有三十多个缸的是空的。我这第二道题目也很简单,就是掌灯以后,到明天早上卯时,荑柔你就一个人给我把空的缸都装满水。”
姑娘们都啊了出来。这一口缸一般要四十到五十桶才满,这三十缸水按照最少来计算,至少也要一千二百桶水。云楼的水是凿渠引流进来的,取水点离农泉厢还是比较近的,就几百尺的路程。但是往常,几十个护院壮汉一早上的工作就是打满水缸的水,也要有些时间才能完成。而这对于手无缚鸡之力,裹着小脚的的荑柔,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莲姨想了想,仔细斟酌了话里意思,看的确没漏洞了,还用手比划着指着缸沿。“我说的装满水,是指水缸装满了水那这个位置,并且是装满了要溢出来了那种。当然我还是重申下老规矩,要是哪个好事的敢帮荑柔打水,就自己乖乖去落花厢就好了!”
莲姨在大家都发愣的时候,大踏步的走回去了,她的脸上有种不易常觉的胜利的微笑。
荑柔用手绢擦了擦嘴,其实她的心里很明白,不管自己是不是能见招拆招,她其实永远是个输家。一个被占领土地的农夫是不可能对地主宣誓主权的。
姑娘们看着这光景都各自散了,很多姑娘都害怕看到晴瑞那种近乎于祈求的目光,她们自问自己做不到可以不怕落花厢的刑具。
荑柔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大水缸,许久。
晴瑞想拉着也在发愣的暖红一起去朝水桶去打水了。暖红没有动,“晴瑞,我求你,你清醒点,你这样帮不了荑柔的!”暖红把晴瑞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了。
晴瑞看到拉着别人没用,自己去找来水桶。没想到木桶本身就很沉,晴瑞没拿住,自己滑了一跤。
回过神的荑柔赶紧去搀扶她起来。“妹妹,暖红说的没错,你这样帮不到我的。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真的吗,姐姐。你不是安慰我吧?”晴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太多了。
荑柔肯定的点了点头。
晚上荑柔还是早早的就睡觉了,晴瑞看到这里心里才放心了些,或许荑柔是真的有办法的。
第二天的凌晨,云楼的姑娘们早就二个一伙,三个一群在农泉厢附近等待着了。莲姨也是准时到了,她没想到,自己到了,荑柔还没到。她特地去看了看那些大缸,一个一个的都空着。莲姨习惯的冷笑了几下,她倒要看看荑柔怎么收场。
荑柔在卯时的正点才和晴瑞来到了农泉厢。
莲姨也注意到荑柔还把一些身强力壮的护院也一起叫来了,心里有点奇怪。
荑柔也没朝莲姨打招呼,就叫晴瑞一边看着,自己直接拿了一个木桶去打水了。荑柔打满了一桶水,就开始往回走了。虽然几百尺,但是荑柔是拖着那水桶,一步一步的往水缸的方向艰难的移着。不一会洒出的水已经打湿了裙摆,荑柔更是全身是汗湿透了衣服。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把一桶水移动到了水缸旁边。
荑柔一边喘着气,一边问莲姨,“莲姨,你说的话,我是每个字,听的很清楚。你说‘哪个好事的敢帮荑柔打水’,就是说不允许任何人帮我打水,那我要别人帮我做打水以外的事情,是可以的,对吗?”
莲姨想了想,看这个句子没有什么漏洞,觉得没错,点了点头。
荑柔朝带来的几个护院挥了挥了手,示意他们过来,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护院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几个大汉站在了足有几百斤的水缸旁边,一起发力,把水缸推倒了,然后把水缸倒立了过来,水缸口朝地,水缸底朝天。
每个水缸都是一个很稳固的圆形底盘。
倒立过来之后,底盘也是个浅浅的容器。
荑柔拿着水舀,舀了满满一舀子的水,就让水缸的底盘装满了水,溢了出来。荑柔然后示意那些护院去推第二个大缸。
莲姨看的气的大叫,“够了,够了,这是干什么呢?”
荑柔故作迷茫的眼光,“莲姨,我在装满缸的水呀!”荑柔比划着昨日莲姨比划的缸沿的高度。“昨天按照莲姨的意思,把水缸的水装满了这个位置,然后再溢出来,就是装满了一口缸的水,我这样完全符合莲姨的意思。我的的确确把水装满到了这个高度,并且溢出来了。换言之,我就是装满了一缸的水!”
莲姨随着操起一根木棍,狠狠的朝那些还要推水缸的护院的身上打去。“都是不知道好歹,吃里扒外的家伙!”莲姨把忿恨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不管莲姨心里愿不愿意承不承认,荑柔的确符合逻辑完成了她的第二道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