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沛凝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这静谧和黑暗令她想起那个梦。
梦里,她曾挣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虽然偶尔会有光明透进来,但身形强壮的人影、苦涩的药汁、冰冷的刀锋和血腥的皮也随之一起而来。
她到底怎么了?孟沛凝极力压制自己的恐慌,拼命回忆黑暗之前的事儿。
那天是天圣历七月十八日,母亲的忌日。她早早准备好,便去拜祭她。然后,在路上遇到一伙人。青花就在自己的身边,护着自己。侍卫一个一个倒下,她也抵抗得十分艰辛。那些人,招招狠辣,务必要将自己置之死地。
她记得,那是一把沾染着侍卫鲜血的朴刀。刀锋闪着寒光,像勾魂使者的目光。
那朴刀将自己的头砍了下来,鲜血喷涌如注。
孟沛凝打了个寒噤,一把捂住自己的脖颈。
我死了?
脖颈十分光滑,手下肌肤细腻且温暖。
不对,我还活着。
是梦吗?可是那么清晰。这个疤又是怎么来的?那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太多的疑问冒上来,孟沛凝无从知道答案。她只能焦急又不安的等待,等待一个能够给自己答案的人。
当孟沛凝的孟胤祥和她的父亲孟平治闻讯赶到时,孟沛凝已经被自己问傻了。表情木楞,目光呆滞,平视着镜子,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却总觉得有几分陌生。
两个人都很激动,连忙呼喝着让人叫大夫来。
孟胤祥拉着孟沛凝的手,老泪纵横,颇为欣慰:“沛凝呐,你可吓坏爷爷了!你不知道,当爷爷把你抱回来时,你浑身都是血。爷爷还以为你活不成了,爷爷……”孟胤祥哽咽住了,干瘦的手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相较之下孟平治倒是比较镇定,但颤抖的唇依然泄露了他内心的情感:“沛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千万别掖着。”
孟沛凝看着这两张熟悉的脸,与记忆里一样。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爷爷,父亲。”
听孟沛凝唤他们,两人表情十分认真,听她说话。
“我到底怎么了?”浑身是血……她真的死了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明白?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那天我去清淮楼吃饭,忽然有人把你用长木箱子抬着送到我的包厢。”孟胤祥拉着孟沛凝的手微微颤抖,浑浊的眼充满几分不堪回首的惧意:“当时你就躺在那里面,像个没有生气的……”孟胤祥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都没有消息。沛凝,你去祭奠凤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平治皱紧眉头,双目流露出一丝坚定与狠意。竟然敢伤害他的女儿,他一定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孟沛凝看了看房间里,明着暗着充满好奇的眼睛,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众人心中有些遗憾,他们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主子吩咐,哪能不遵从?
待房间里的人都退完了,孟沛凝才幽幽道:“爷爷,你知道我的丫鬟青花去哪儿了吗?”
“青花?谁是青花啊?”孟胤祥和孟平治都一脸疑惑。
孟沛凝觉得头皮发麻,心凉了半截。这事,太诡异了,她说了,他们会信吗?连她自己,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想着,强迫自己镇定的孟沛凝隐去青花那段,开始叙述自己去祭奠娘亲时发生的事。
“那日……”
两人听得满脸怒色,孟平治更是拍案而起,横眉倒竖:“你放心,我孟平治是绝对不会白白让我的女儿受苦的!简直太猖狂了,敢在我孟家头上开刀!”
孟沛凝倒没有显得太过激动,她只是暂时陷入恐慌。现在边给他们讲,也边理清了思路。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她也说不清这事儿是冲她来的,还是冲孟家来的。
自己为什么会遇害?青花去了哪儿?落雁从何而来?大家为什么忘记青花,一致说落雁是她的贴身丫鬟?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个解释,只是她没有。
“扣扣。”
“谁?”孟平治此时还在气头,这声话几乎是用吼的。
门外的人被吓得一下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少……少爷,大夫来了。”
“快叫进来,给少小姐看看!”孟胤祥十分殷切,目光慈爱。
孟沛凝心中感动,在这家中,爷爷是最宠爱自己的。忙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爷爷,不要太担心。我现在感觉十分好,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