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赶到项国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夕阳横在山头,初善在一处奢华的王府外停下马车,他伸手想牵子瑛下车,却见她已经利索的跳下。
“我现在是男人,男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下马车呢?”微微凑了过去,轻声说道。
初善脸一红,只感觉一丝好闻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进去吧。”
脚步微抬,却听见转角处传来一阵铃铛声。
初善的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对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子瑛亦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转角处。
只见,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自街角穿出……
子瑛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马车宝光流转,当距离近在咫尺时,她看见款款下来的男子,他微垂了头,带了从容眼色俯视脚下众生。
那气息仿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的每一个动作极尽优雅,又极尽的霸道。
当那男子抬头的瞬间,鬼魅而又美丽的容颜映人子瑛的眸中。
那是一瞬间,子瑛忽然有一种数不清的恨意涌上了心头,血液涌上脑门的感觉。
那是一种浑身无处不感受到剧烈心跳的感觉。
那是一种带着恨意想要凝视想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刻进记忆裏却又始终不敢直视的感觉。
风吹来的冰凉,她感觉到风滑过发梢的清寂,感觉到风划过面颊的丝丝疼痛。
“五哥。”是初善的声音,带着激动在耳边响起。
原来,千躲万躲终究又回到了原点。
原来,初善跟他居然是兄弟。
原来,她又如此轻易的进入了属于他的地带。
项国?
王爷?
心里冷的发凉。
男子划过的衣袖在眼前晾过,走到初善的面前,一只大掌拍了拍初善的肩膀,满意的点头,“不错,云景又长高了不少。”
有一刻,子瑛只想逃离这里。
原来,初善不是他的真名,云景才是。
目光冷冷的盯着那一张俊美无比的容颜,幽深的眸流光四溢。
许是感应了那道泛着寒冷的目光,穆鸿秋转眸而来,脸部轮廓被金色的夕阳所吞没,只有一双狭长的目光,无声刺痛着她,一阵寒意,从指尖,迅速直透子瑛的背脊。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听到这一句时猛地跌落,一阵锥心之痛。
“云景,他是谁?”斜眯了眼从他脸上划过,声音明明不过是淡淡的温和,却透着冰冷。
云景瞧了一眼子瑛,咧嘴一笑,笑容还是那么干净,如飘飞雪花一般的干净。
“五哥,他是我带来的朋友。”
“朋友?”
语气带着疑虑,却还是淡然一笑,“既然是朋友,那么云景就好好相待。”
进了王府之后,子瑛跟在云景的身后,一寸不离。
梅花似雪,不过是深秋,在这里却开满了红梅。
“云景,既然回来了,明日一早你就进宫去见见父皇,父皇可惦记你了。”三人围坐在满园的红梅下,花瓣纷飞的美丽,徘徊在夕阳下。
几名丫头纷纷端上了菜肴,精美的小菜络绎不绝,很是诱人。
美酒上桌,非常精致的酒壶。
所有的器具都是用上好的玉所做,代表着主人极尽的奢华。
仆人献上琉璃杯,执起酒壶往杯里注入进去,碧绿色的酒水在晶莹剔透的杯子里闪耀着致命的光泽。
“这是本王三年前从西域带来的美酒,一直珍藏着,你们可以尝尝。”
不知道何时,他的手指拈着了一粒偌大的珍珠把玩着,乳白光晕在他的手指间飞快的旋转,动作可谓使人眼花缭乱,让人无法忽略那手指间会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五哥,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多年了依旧喜欢收藏美酒。”云景的声音清透,就像纷飞的美,很干净。
穆鸿秋笑而不语,另外一只手举杯,洒然的昂头喝下。
云景一看,自然也举杯将美酒一口下肚。
“好酒,真是好酒。”
不过是一小杯的量,云景的脸侧里面如上了妆一般的红,连带耳根子都是徘红。
“哈哈……云景你的酒量怎么还不进长?以后,等你大婚那天,看样子进不了洞房了。”
那只手细细的把玩着珍珠,目光从云景的脸上划过,落在子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继续开口,“这位兄弟怎么不饮酒,莫非嫌弃本王的酒还不够好?”
“怎么会呢?”子瑛的脸上僵硬的挂上了笑容,假胡子贴在上下唇,显得这个笑容很假,又恨丑。
谁都能够想象一个粗蛮的人,僵硬的笑容是怎么样的雷人。
拿过杯子,爽朗的喝下,让那晶莹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感受着丝丝凉意。
酒是好酒,清香中带着一丝丝的甜味,不似一些恶劣的酒,满是辛辣。
云景瞧着,一笑,“怎么样?我五哥的酒很美味吧。”
子瑛点了点头,余角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傲视的身影。蓦地,瞳孔骤然一缩,居然发现他正细瞧着自己。
彼时,双目相缠的触觉。
偷偷地,收回目光,装作镇定的爽朗一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那么一句话,酒可以不沾,一旦沾上却无法戒怀,想来这一句话时真的,尤其是这等美酒。”
话不假,她的确迷恋上了酒的香甜,残留在口腔里的芬芳一直徘徊。
似乎,她并不做作。
毫不客气的执起酒壶,往琉璃杯里注入碧绿的色彩,望了一眼几乎透明的酒水,眼中的眸光是支离的破碎。
伸手拿起了琉璃杯,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臂,被穆鸿秋看在眼里,薄薄的唇扬起一抹低低浅笑。
“的确是好酒。”
唇上沾着酒滴,晶莹透亮,却跟黑色的胡须成为反调。
“云景,你这位朋友真是好酒量啊。”穆鸿秋亲手为她倒了一杯,半咪了眼,幽幽深沉的眸中是无人能够看懂的深意。
这酒虽甜,后劲却大。
她能够毫不顾忌的连续喝下两杯,显然酒量好的很。
风吹来,红梅顺着风的方向拂过,飘落几朵破碎的花瓣,正巧掉在云景的发上,黑跟红的相间,倒显得云景虚幻的漂亮。
“五哥,她……她的酒量应该比……比我好多了……”醉蒙蒙的话语,双眼已经微微眯了眼,摇摇晃晃。
“咦,奇怪。为什么五哥的脸变成了两张……不是……是三张……哈哈哈……”酒是醉人的东西,云景早已沉醉。
“云景,你喝多了。”
语气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是一种习惯。
“来人,把九王爷扶下去吧。”
几个丫头走了过来,子瑛见状,连忙制止,“我来吧,我扶云景下去。”
站起身,摇晃了几下,头很沉,晕晕地。子瑛摇了一下头,想保持清醒,却发现越摇越迷糊,这酒后劲果然很大。
终究还是一个不稳,坐了下去。
眼前摇晃的是一个杯子,两个杯子,接着是三个杯子……
微微抬头,映入沉醉的眼帘的是云景白衫飘荡远去的身影,扶着他的是两个身柔纤细的丫头。
天色已经淡淡的昏暗了下来,王府四处全是灯火明亮。
然而,子瑛却朦朦胧胧的投射浅红光斑,斑驳而遥远,神情模糊,眼前的摇晃肆意的作乱。
渐渐地,熬不住那醉意,昏沉倒下。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依稀看到一道颀长身形微微流转,飘渺清幽。他的身后是灯火照耀下飞舞的红梅,犹如傲视群芳的雪花……
也不知道这么昏昏然然睡了多久,直到迷糊糊的有了意识。疲倦如洪水一般的袭击着她,是压迫。
昏昏沉沉中,全身骨骸泛着浓重的酸苦。期间,喉咙干的要命,火烧一般。
然后,有一滴滴清凉的水顺着干涸的嘴滑入喉咙。
有了一丝说话的力气,才勉强从低吟的唇中溢出一个字,“水……”
索取的想要更多,一股冷冰的水从头置下的扑来,子瑛眉心绞的扭曲,细密的睫毛努力撑开了眼帘,细细的水珠不断地从发间流下。
眼前是一片混沌,渐渐幻化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耳边传来了冷冽的声音,“终于肯醒了?”
这……这个声音……仿若是从阎罗地府传来一般,冷的透彻。可是,阎罗地府传来的声音那么熟悉,好象在哪里听到过……
她定定地注视着面前这个人,脑中一片空白。那人一双狭长幽深的眸,抹上了浓重了恨意。薄薄性感的唇满是血腥般的红。
如此邪魅的男人。
当她的思维开始逐渐恢复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居然是……穆鸿秋!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来不及反应,唇微微扬起,狭长好看的眼眸慢慢靠近,“宛如,几个月不见,想本王了吗?”
他笑,玩味邪魅,悠扬的声音总是风般飘逸。
子瑛的瞳孔骤然一缩,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被无情的撕扯了出来,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宛如。”
故作镇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只觉得要是再不避开,会被这样的目光灼伤。
“是嘛?”手指划过她的脸,沾上几许水珠。
子瑛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开口,“初善呢?不,是云景……云景呢?”
“他已经进宫去了。”
进宫?
进宫?
那轻颤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一般。
下巴处的瘙痒没有了,显然,假胡须终究被他发现?
“云景进宫之前,就没有问过我?”
这个问题在穆鸿秋听来是可笑的,自从知道她跳下山崖之后,为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派人多次去山崖附近寻人,却一直见不到一丝的线索。
如今,飞鸽传书给云景,为的就是父皇要给九弟云景指婚。
没有想到她却女扮男装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装扮很真,很野蛮。却怎么能够躲过他的目光,尤其在饮酒露出那一截雪白的手臂时,才更加的确认。
“云景进宫前,应该会找我,是你没有告诉他对不对?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由得心里一沉,愤怒的盯向穆鸿秋。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要知道云景找不到我,会着急。”
“着急?”重复着她的话,眼眸变得阴鸷邪肆,绽放着危险的光泽。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经是砧板上任别人宰割的肉了,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为她着急?
心理又怒又恨。
带着茧子的手指,突然狠狠扼住子瑛白皙的小脸,用力捏下,便令她拧起了眉心。
是痛。
只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倔强,始终不叫一声。甚至,那双黑幽静不曾闪现一丝碧波。
目光是淡然,那般倔傲,那般嘲讽,那般轻蔑,那么的肆无忌惮,如同一把锋刃。
从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以为她是谁?只不过是一心想要报复,想要囚禁的玩物。
“告诉我这一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不明白,眼神出满疑惑。
“难道不是嘛?一开始是三哥把你送到了本王的身边,如今你出现在云景的身边。告诉本王,你跟穆云天玩的是什么把戏?”
他所指的穆云天无非就是那天来监狱探监的那个美男子。
为什么这个时代,美男子都是腹心的黑?
“怎么?不想回答还是在考虑怎么回答?”穆鸿秋深眯了眼眸,好看的眉宇间飞上一抹不满。
子瑛突然一笑,“真是抱歉,你刚才说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该如何回答?”泛过的笑容就像暗色的寂静,有点冷,却是灿烈的美,扼住子瑛的脸的手指不由得加紧,然后,那张英俊得近乎邪魅的脸俯下来,贴着她的耳,低低开口,“你以为我会信?”
“是,你大可以不信。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宛如,你说的那个穆云天我也根本就不认识。而且,你如果一直这样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女子清香的气息喷射在穆鸿秋的侧脸上,她的话没有一丝虚伪的感觉。
而且,从头到脚连串起来的一切,漏洞百出。
“如果,你不是宛如。那你又是谁?说出你的来历。”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突然放开了手,站起身,背对着他,“不要以为本王有很好的耐心,给你考虑的时间,天一黑本王就想知道答案。”
走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如果,答案不满意。后果……你要明白。”
这是警告,是危险。
门敞开,是一冽毫无温度的光线照了进来。
半眯了眼,随后,门禁闭。
这算什么!
心里及其挫败!
子瑛一动不动躺在大床上,红色纱帐直直垂落在床榻边,呆呆的盯着一处。
手指微微一动,很无力。
余角一瞥,满眼惊讶。
四条手腕粗的超长铜链分别锁住她的双手跟双脚。这铜链超长。但是,到底有多长无法估算。
至少,链条的长度足够让她在整个房间畅行无阻,却跑不出大门。
怪不得四肢如此沉重。
怪不得全身那么无力。
他居然当她是什么?
是动物?
仰或是其他。
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困住她。
她嘲讽地笑笑,却无可奈何。
湿透了的衣服阵阵发冷,她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叹一声,索性躺着,不去挣扎。
日影悄然浅移,转眼日渐西斜,随意泼向暗蓝色的天幕。
门突然重重的被打开,人还未进来,香气已经迷蒙了整个房间。
轻轻地,就连脚步都是花枝招展的。
子瑛遥望了过去,是一个绝美的女人,身姿娇柔,曲线饱满处直欲喷薄,纤细处娇柔将折,又喜穿红色紧身长裙,越发风姿妖娆,偏偏一张脸容色端庄,眼角处微微上挑,飞凤般璀璨华贵。
“颜如妹妹说的真没错,王爷最近一直不来找我,居然是有了新欢。”
靠近大床,递给子瑛的是一个含着冷意的嫉妒眼神,随即漫不经心的转开眼光落向四条铜链,不由得娇笑了起来,“妹妹,原来王爷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你,真够是你的福气。”
眼前这个女子显然是个知情识趣的主儿,不过是睡在穆鸿秋的房间而已,已经称呼她为妹妹。
或者说古代的女人料知自己的命运,毕竟男人三妻四妾的是常有的事情。
先来摸清对方的底细,好打算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女人的心总是比针还细,为了得到男人的宠爱,总是能够不择手段。
修长的手指拂过子瑛的脸,“瞧妹妹这皮肤,多水嫩呀……”
娇笑还在继续,却隐隐的感觉说不下去。因为,那双看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淡了!
属于不屑的目光。
一直以为先居者为大,她在这个王府已经呆了半年。一旦王爷有了新女人,都巴不得讨好她,从中了解王爷的喜好。尽管,那假惺惺的作态完全是一种利用。
却比眼前这个女人好上不知道多少。
遥莲冷笑了一声。
“瞧你这清高的……以为什么大小姐呢……也无非仗着王爷的新宠,美女那么多,也不缺你这一个……哟,也不见得就真的多羞花闭月嘛……”
女人永远都是这样,感到危险了总是能够把怨气发泄在别人之身。
想当初,她何曾不是千金小姐,养尊处优的。为了得到王爷的宠爱,自甘堕落。以为身子付出了,男人就会一心一意了。
谁知道,这个王府从来不缺的就是……女人。
新的美女,永远是春风吹又生。
“谁让你进来了。”
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惊恐了遥莲晶莹的小脸。
她颤颤的转眸,声音弱弱,“王……王爷。”
“滚出去。”幽冷的目光如新升起的那轮上弦月,是森凉。
遥莲心里虽怒,却不敢有一丝表现,恨恨的瞟了一眼子瑛,眸中强制着泪水,故作清高,扭着柳腰走了出去。
反手关上了门,将外面昏暗的夜空彻底隔绝。
“想清楚了没有?”穆鸿秋缓缓地走了过来,目光斜肆的盯着子瑛。
感到一丝轻柔的衣角拂过她身边,空气中传来似有似无的麝香味,然后,手指轻佻了她高耸的一处。
“什么想清楚了没有。”
“你装不懂……”
“告诉本王,你的名字,还有……你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派你来的?”
脸扶了下来,手指巡挲在她的下腹,力道很重,“如果不说,本王就这么绑你一辈子。”
后面几个字说的很慢,很慢。
“你……”子瑛紧蹙了眉,声音淡淡:“让我洗个澡,考虑考虑。”
“可以。”
拍了拍手,门悄然的被打开,进来三名丫头,貌似就是那天强行给子瑛穿衣服的那几个丫头。
显然,她们是穆鸿秋的贴身丫头。
甚至,一直随身跟在门外。
她们的头低的很低,是那样的卑微跟恭敬,随时听后主人的命令。
“你们伺候她洗澡。”
语气很低,意思明了。
“我自己会洗……”
幽冷的眸子射了过来,制止了子瑛下半句的话。
接着,四肢顿时变得轻松。还来不得享受解放的氛围,身子已经被拖了进去。
不知道昨天的酒中放了什么?
酒劲很大,以至于现在一直处于无力状态。
浴池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雾气扑鼻而来,朦胧。
一张脸很快就被蒸的红扑扑的,“我自己来洗吧。”斜眼瞧了她们一下,声音似谈判,又不似谈判。
她可从没有习惯被人伺候着洗。
而且,所谓的伺候根本就是一种无言的折磨。
一个长的很清透的女子冷冷看了子瑛一眼,淡淡开口,“王爷吩咐叫我们帮你洗,我们自然会舒舒服服的帮你洗。”
这一句话微微透露着女人的嫉怒,这样的待遇谁能够享受。
双脚被下面的一股湿气沾上了水珠,接着,子瑛被她们推下了浴池,毫无防备。
池中的水溅了出去,而子瑛全身至下全部沉浸在水中,一时不妨水喝了好大几口,呛了鼻,无力的站起身,抹了一把脸,满是怒气。
“既然王爷叫你们伺候我洗澡,那么就要有伺候的样子。这样算什么?你知道什么叫虐待,这就是虐待……我可以把你们告上法院。”
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吐不出来,这一贯的台词是做特警以来常挂在嘴边的。可是,这里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不过,有些人总是这样欺软怕硬。更加不知道病猫一旦发威能够跟老虎相比。
她们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惊讶,子瑛瞪了她们一眼,语气冰冷,“你们只需要在旁边等候,我自己会洗。”
自顾自地全身沉浸在水池当中,慢慢地退去身上粘着的衣服,斜眼一看,三名丫头站在一旁的身影,面无表情。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她们尽管心里怒急了,也不敢做犯。穆鸿秋毕竟还在外面,她们顾虑着恩宠后的女人,自然是比她们高贵了不少。
手指划过肌肤,留下滑嫩的触感,肌肤好似锦缎一般光滑。乌黑的长发一半轻轻的飘在水上,另一半蜿蜒在她雪白的背脊上,像是一条条乌黑的小蛇,显得别样的诱人。
不知何时,浴房里燃起了上好的兰香,香气幽幽袭人,催人入睡。
子瑛将头靠在石台上,微微闭上眼睛,想短暂的享受一片安宁。
房间内,灯火明亮。
四条铜链冷冷的随意躺在地上,穆鸿秋斜斜的靠在金丝软塌上,手指间把玩着一颗珍珠。
时间缓缓而逝,似乎显得不耐,收回手指处把玩的珍珠。站起身,往浴池走去。
里面,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兰香。浴池中的美人似乎靠着石台沉浸在睡眠之中,几个丫头一直沉默的站在一侧。
当看到穆鸿秋进来的身影,卑微的头低的更低。
他挥了挥手,悄然的,她们都退了下去。
整个浴池只剩下他跟她两个人。
脚步声沾着几许水声,沙沙地靠近,子瑛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浓密的睫毛不时的轻轻抖动,才看得出她是仍然醒着。
麝香味在鼻尖环绕,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起。子瑛知道他此刻站在自己的上面垂头看着。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仍像是不知情一般,面容放松,仍旧靠在水池里,眼皮都没有睁开,一幅全身心享受的样子。
水温淡淡迷蒙着几丝薄薄烟丝,穆鸿秋颇有耐心的盯着池中的女人,从上往下看可以望见池水下划过若隐若现的斑斓痕迹,曼妙的身姿也显得更加妩媚。
该死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有着致命的诱人?
不管是那个男人,都无法抵挡。
狭长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你还能安然的享受。”
睫毛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唇淡淡溢出一句,“至少在被你折磨之前,我应该学会享受。”
穆鸿秋略略有些惊讶,看着眼前这个沉着淡定的女子,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依稀记得三哥送来宛如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静静的靠在池边的石台。然而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卑微,一种害怕,甚至是恐慌。
每当他淡淡的发出声音时,她总是显得惊慌失措。
可是,眼前的女子有着同宛如一样的容貌,却是相反的性格。
倔强,大胆,镇定,呈现在她的脸上。
很少有女人可以这样从容,这样无视。
哪怕是害怕,也会将他讨好。
可是,她呢?
逃避,尽情的逃避。
潺潺的水声持续不断的响着,突然,穆鸿秋一把堵上了温泉的泉口。
他就是无法忍受一个女人这样的无视他,甚至将他当做空气一般。而自己沉浸在享受当中。
难道,她不知道她不过是他的玩物?
温泉的泉口堵住,温热渐渐散发,子瑛睁开了眼,对上漆黑的眸,淡淡一笑,“王爷,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这是在命令他?
狭长的眸流转,隐隐蕴了丝轻芒,“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听出了那道阴冷的语气中带着危险,子瑛却还是倔强,“刚才你没听懂嘛?一句话我不喜欢重复。”
什么口气?
一句话不喜欢重复。
好大胆的女人。
穆鸿秋彻底的怒了,脸上尽是微荡的邪气,“噗”的一声,水花四起,子瑛的手臂被一只炽热的大掌握住,然后,被狠狠的揪起,连同她曲线美好的上身一同暴露在微微有些冰冷的空气之中。
子瑛闷哼一声,只见俊美的男人半跪在池边,衣衫的下摆全部浸泡的池水之中,张牙舞爪的飘荡,像是一只猛兽一般,映衬着它的主人不爽的心情。
穆鸿秋面容阴冷,嘴角邪气的牵起,他松开抓着子瑛的手,慢慢上滑,徒然紧扣在子瑛雪白纤细的脖颈之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男人语气变得森冷泠然。
唇边却是邪魅的微笑,他冷然的看着呼吸困难的子瑛,冷声说道:“你就是本王手上的一只蚂蚁,本王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少在本王面前装什么清高!”
诱人的身躯不停地滴落水珠,仿佛荷花池上春水过后,干净清爽的水珠在清澈的色彩当中滚落。
此刻,子瑛用双手遮挡着前面,却无法挡住全身上下。隐隐的可以透过双手看到雪白丰挺的两处。黑色长发若隐若现的散落在前后,不停地滴着细小的水珠,顺着雪白的肌肤一路下滑,透着无形的诱人色彩。
子瑛的脸上徘红一片,其中不少是羞耻。
曾几何时,自己就这样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尽管,这一具身体不是自己,也无法任由别人一览而游。
穆鸿秋将阴婺的眸光投在子瑛的身上,她很美,真的很美,这是所有男人的第一个反应。漂亮精致的脸上透着妩媚的吸引,却并不强烈。以及那清纯与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
肆无忌禅的视线,让子瑛不由得眉心紧锁,脸色早已绯红,呼吸渐渐变得极为困难,“放……开我”声音刺痛的沙哑,语气是如此微不足道。
“哼!”斜斜的弧度,从薄薄的唇边荡出。
“你可以求本王,让本王满意了为止。”收回目光,他的贪婪不过是一时。女人是什么?永远都只是玩物。
不喜欢可以随时送给下属,或者就是……死。
“听到没有,你求我!”
简直就是虐待狂!
心中大怒,双眼如喷火一般的看向眼前这个鬼魅的男人,如此倔强。
“哼,本王给过你求饶的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就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手指微松,呼吸渐顺,穆鸿秋一把将子瑛抱在怀里,动作一贯的粗蛮。
发丝上滴落着水珠,沾着穆鸿秋的手臂,渗进冷冷的温度,狭长的眸子斜睨了一眼,似是一种厌恶,似是一种不屑。
怀中的人儿突然变得安静,漫长的气息在胸前环绕,闻至淡淡的芳香,非常好闻。
此刻,她仿若一只温顺的小猫,只是静静地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垂眸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细密的呼吸颤动,像蝴蝶扑打的羽翼。红唇微歙,那几乎透明的皮肤折射着剔透的月光。
放置大床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安静源于来自她已经安然熟睡。
这个女人,居然还可以这样从容的睡觉。
四肢被铜链围住,举首投足间铜链发出的“铮铮”清脆声,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房间。
子瑛被惊醒。
是的,她真的感到疲惫,感到累极了。
半咪了眼,落在穆鸿秋的眸中,紧抿着唇,只见脸色越发阴婺,抬手一扯,床榻前灯架子上的锦缎跌落。
数颗夜明珠子的光斑驳了满室,光华迷眩。
子瑛瞬间瞪大了眼,不知为何有一种极尽奢华盘满整个思绪。古往今来,能够有几个朝代的皇帝用如此珍贵的夜明珠来当做黑暗中的明亮,何况,他不过是个王爷。
“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孤傲的身姿凝成漆黑的背影,斜斜拉长,扯成一片巨大的黑暗。
子瑛轻摇了头,感到害怕,那是一种战栗从心底,从四肢百骸,从身体的每个毛孔沁透出来。美目狭长的斜扬扫向发鬓,几丝惶恐落入眸中,他绯红的唇鬼魅一扬,手微微落下一把撕开了她的颈脖处地衣衫,露出一大雪白的肌肤。
“你这是干什么?”她咬着唇,漆黑的眼薄薄雾动,牢固的双手双脚不安分的挣扎,不甘示弱。
穆鸿秋的眸光簌动过冰冷和危险,黑色发鬓划过她的脸,淌过一丝丝触动的冷,“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干什么?”
“我警告你,不要休想对我怎么样?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我没有开玩笑,我会真的杀了你。”
子瑛的眼中掩饰着一抹惊心,半蹙着眉,眸中流光闪现的是穆鸿秋的嗜血的暗示。
“哈哈哈……”他笑,冷冽而淡然。
默然,穆鸿秋的手指划过脖子,丝丝诱力,如受了魔法,每一寸的肌肤在滚热燃烧。
“你想杀了本王?这还真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大胆的直白。”手指扣住了喉咙,紧紧地,甚至能够感觉到雪白脖颈窒息的触觉。
这个男人对待她的方式总一如对待敌人一般的毫不留情。
“不过,本王倒挺想知道你是用怎么样的方法把本王杀了。或许……你还不知道,除了你还有更多的人想要本王的命。可是,真正能杀的了本王的又能有几个……”
他依然在笑,却像极了夜绽夕阳一般,美丽而呈现着魅惑,妖治般的冷冽,冷的彻彻底底。
子瑛还想从喉咙间挤出点什么,却不想那炽热的温度在脸上拂过,残留点点滴滴麻麻的温存,是如此霸道。
冰冷的触手在吻落下的刹那,悄然放开。
呼吸不过是片刻的顺畅,直直被弥漫着麝香味攻袭。舌尖熟练而野蛮的撬开子瑛的唇,开始了他的强取豪夺……
动作渐轻,渐重。如一只鹰玩弄小鸡,随着此时此刻的心情。
子瑛无动于衷着,却无法制止穆鸿秋控制着一切局面,舌尖相缠,仿若两条蛇生生的相缠,暧昧。可他的吻炽热中带着无情又隐隐的透着寒冷,无法辨别的意味……
渐渐地,只感觉那呼吸变的沉重起来,甚至带着疼痛。穆鸿秋似乎对于她的隐忍无法感到满意,只是尽尽的允吸着对方的舌尖,撕磨着,直至咬了出血。
子瑛瞪了他一眼,是生气,是怒意。
这样的眼神反而让穆鸿秋来了兴致,是的,他就是要她这样的表情。
吻变得贪婪,尽情的吸着舌尖处的血液,似乎这让他隐隐感到兴奋。不由得,子瑛想起了吸血鬼,仿若此刻身上的男人一般,美丽的无尽之极,却又可怕的无尽之极。
无法想象如此美丽的男子,为什么会如此无情?
纵然,只是报复她的身份是奸细。也应该有一个极限?
可是,那极限仿若是遥遥无期,遥遥无期!
穆鸿秋凝着身下的女人,眉目之间流光闪烁着是一地的明亮,乌黑的眸透着晶莹剔透,如一处危险的漩涡,随时吸走他想要的一切。
离开了唇,残留着晶莹的水渍,口腔中血液芬芳融合在一起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味道不错!”
声音很轻,徘徊在耳边的温度,嗜血无比。
子瑛对视着穆鸿秋,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舌尖被咬的太深,以至于微微扬起却从嘴角处流下猩红的血液,寸着雪白的肌肤非常刺目,有那么几滴滑落在枕边,绽开出唯美的红花。
这种满腔血腥的滋味并不好受,子瑛咽了一口,将口腔中的血液吞噬下去。喉咙处滚动的起伏被穆鸿秋看在眼里,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精赤的身子压了上来,碰触子瑛身上滑落的水珠,冰凉凉的爽意。薄唇再次凑了过来。舌划过嘴角,苍白的唇,猩红的舌,形成对比的颜色。穆鸿秋将那残留在唇边的血液遗留在舌尖处。
子瑛看着一切,似乎忘记了呼吸。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可以这样品尝血液的味道,刚才联想到的是吸血鬼,果然,彻底。只有吸血鬼才会迷恋鲜血的味道,也只有吸血鬼才会喜欢血的颜色。
他如果真的是吸血鬼的话,那么也是吸血鬼之中的王者。
穆鸿秋的表情邪魅,是一种满意。
“真够变态。”
子瑛轻声的从嘴里吐出,她不知道除了这一句话,此刻还有什么话可以表达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理状况。
“你刚才骂本王是变态?”指莫从脸上拂过,沾上几滴鬓发的水珠,晶莹透亮,一路下滑,从喉咙,到胸口处,接着指腹压住胸口处的一抹红。
“啊……”不经意间,子瑛发出一丝疼痛的呻吟。随后,紧闭住嘴巴。
很好!
这就是他穆鸿秋想要得到的声音,不管是愉悦还是痛苦,他都很满意。
高耸的胸弹性十足,手指摩擦而出的温度,渐渐地想增添为火花。古龙云细瞧着子瑛每一个表情,压住一抹红色的手指突然弹起,往小腹上打着圈。
有多少人能够抵挡这样的诱力,不知不觉子瑛只感觉自己沉入在那种诱惑当中,明明知道对于自己来讲是一种羞耻,对于穆鸿秋来讲是一种羞辱。
可是,她却无法抵挡,又隐忍着。
“怎么?是不是很想要?”那丝丝滑滑的温度透过发间,残留着余音。
这一句话代表了什么?男人对于女人了解的是如此透彻?子瑛自以为已经隐忍了很好,为什么终究还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紧闭了眼,想将那种诱惑徘徊在外,控制着身上激情的每一寸温度。
从来到这里之后,任由他践踏,毫无保留。难道,此刻她要全心灌入的被人践踏?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
尽管,容貌无法跟现在这一具身体相比,却也是足以让男人迷恋的女人。
可是,穆鸿秋的手指却像施了魔法一般,每一寸被拂过的肌肤渐渐无法控制的燃烧,带着催情的法力。
满室的明亮,映在紧闭的双眼之中。子瑛可以清晰的感觉从上面喷洒而来的温度,缠绕着麝香味,如此明显。
“本王以为你能够有多少逞强,现在……也不过如此……而且,你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你。”
“你够了吗?你这样羞辱我,就真的那么开心?”侧了脸,看了一眼枕边的那一滴猩红血腥,如此刺目。
漆黑的眼贯穿了她的双眼,看不懂的色彩和意图,却只感觉那一道炽热的吻落在了脖颈上,埋住了脸,呼吸在脖颈周围畅回。
渐渐地,吻带着肆意在颈脖处舔血的噬咬,激烈而又疯狂。仿若一只吸血鬼迫不及待的想要吸取血液一般,有几处可以感受到微裂的伤口,呼吸而过时的疼痛异常明显。
子瑛心悸颤抖,被扣住的手腕无法挣扎,只能用尽力气借用指尖潜入手心当中,疼痛超过脖颈处啃咬出来的伤口,撕心裂肺……
子瑛的晶莹剔透的秀眸如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尽管,身体无法克制的背板了自己,证明了某一种的需要。
但是,心理却无法去接受。
“你可以求本王,兴许可以彻底地满足你?”他笑,笑的斜撕而冰冷。
可子瑛却强忍着,眼中犯过不屑,“放心吧,本姑娘是不会求你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好!好!”
无法知晓他所谓的“好”是什么?只见他起了身,男人较好的身材暴露在一室之中,踏过满地的夜明珠,从墙边取下一截蜡烛,火光照在穆鸿秋的脸上,美丽的极限,就像一个魔鬼从一处走来的恍惚。
直到坐上床榻,在了然那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类。
“你又想干什么?”子瑛微动了身姿,那是一种下意识的避开。
“本王不喜欢太过倔强的女人,好比是你……”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穆鸿秋提起了手,蜡烛反倒,蜡油滴落在雪白晶莹的肌肤上……
穆鸿秋的眸中扬过一抹阴霾,另外一只手掐住子瑛柔滑的腰腹,微微用力,带着茧子的五指交印的痕迹在腰腹上,“本王想看看你能够多少逞强。”
接着,红色的蜡泪,一滴一滴的打上子瑛的胸口,小腹,每一次落下,那身躯就不自觉的颤抖一次。
子瑛的脸上呈现一抹死灰的色彩,半闭了眸,似乎做了最坏的打算,嘴唇轻轻开启“你……你不是想……想知道我是谁?又……又来自哪里嘛?现……现在我……我告诉你……”蜡烛边的蜡油滴落了一半,还有一半在里面摇晃着,炽热的疼痛感在每一滴肌肤上残留温度。
“可以。”穆鸿秋斜挑了眉,划过冷冰的弧度,手中停住了动作,等待着满意的答案。
“不过……你要……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烛光摇晃,穆鸿秋的脸色随着摇晃的光线变得更加妖治,沉沉的开口,“说吧。”
“是的,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程子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已经袭上了他的颈项,轻轻地环着他,细声说:“只要王爷对我好点,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穆鸿秋一愣,盯着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她很美,真的很美,不笑的时候静静的样子像一个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笑的时候颊边却带着浅浅的梨涡,红润的嘴唇微微扬起,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一亲芳泽,从一开始,她便是倔强地跟着自己对干,如今却露出这般诱惑人的笑容,让他一时抵制不住,手顺势搂上她的腰,把她更加拉离自己的胸膛,哑声说。
“只要是你喜欢的,本王都会答应。”
“真的吗?”程子瑛轻嘟红唇,一脸无辜地问道。
“真的。”穆鸿秋握住她白嫩纤细的双手,轻声说道。
听言,程子瑛笑得更欢了,可是心里却恶得要命,天知道她这个笑容是强颜得多么辛苦啊,如果不是打不过她,她就把他打趴在地,然后使劲地在他身上踩着了,如今她现在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所有人对她均是有利益目的的,而且多年来,她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已,云景去了宫里,怕是救不了她了,那么,她只能自救,眼下的办法,只有先缓住这个混蛋的情绪再说。
“那么,王爷想知道什么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妩媚一些,娇柔一些,程子瑛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最限之度了。
“告诉本王,你的来历?”
“我的来历么?”程子瑛狡黠一笑,继而问道:“王爷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呢?”
“自然是真,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的,本王保证,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穆鸿秋的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幽深的眸子已经宣泄着他的不满。
手微微用力,程子瑛更加贴近他的身子,柔声说:“王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对你,当然不敢有半句虚言,只不过,我怕我说了以后王爷会不相信我,所以才有此一问。”
“只要你说真话,本王便信你。”
“这可是王爷说的哦。那我便告诉你吧,你口中所说的宛如,我并不认识,还有那什么云什么天,我也不认识,我不叫宛如,我姓程,叫程子瑛。”
“程子瑛?”穆鸿秋的眼睛眯起,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抬起眼,问:“你说你不认识穆云天,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么?你是他送过来的,现在你又告诉本王你不认识他,真是荒唐至极。”
“有何荒唐?王爷,我也是受害者,我原本是一家农户的女儿,家中幸福虽谈不上富贵,但也幸福美满,是他有一天带着人马杀了我的爹娘,然后把我带回他的府中,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你这儿,你说,我该不该认识他呢?”
程子瑛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言,美眸不住地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末了,还眨巴着眼睛,落下了几滴清泪,声音带着哽咽。
“王爷,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该认识他,因为他就是我杀父杀母仇人,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不共戴天的仇人?”穆鸿秋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事情若真如她所说,那他岂不是冤枉她了?
“我恨他!”程子瑛暮地抬起头,紧紧地咬着下唇,眼泪落得更厉害了,眼中的那一抹强烈的恨意让穆鸿秋不由得一愣,倒有几分相信她所说的话了,她眼中那抹强烈的恨意,定然不会有假,只是,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末调查清楚,怎么能轻易信了她所说的话,如若她不是穆云天送来的人,那么更好,但如果是,那么,她就会为她现在所说的一切谎话付出相应的代价。
谁知道,程子瑛那一抹眼中的恨意是真的呢?她恨眼前这个折磨她到极点的男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想着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心中的怒气更甚,咬着下唇的力道加深,红唇被她咬破了皮,溢出鲜红的血来,可是她却毫不知觉。
倒是穆鸿秋看到了她的举动,心中暮然一疼,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手下意地抚到了她的红唇之处,轻声道:“小心点,别伤了自己。”
“吓!”程子瑛吓了一跳,回过神,见他正一脸心疼地盯着她的唇,口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她才知道他脸上那抹心疼的表情代表什么,在心里冷冷地笑了声,程子瑛用力地擦了一把唇上的血,狠声说:“这点痛算什么,他杀我家人,毁我家庭,比起这稚心之痛,根本不算什么。”
她倔强的样子让穆鸿秋很是心疼,手一用力就把她搂在了怀中,轻声安慰着她。
“放心吧,以后本王会待你好的,只要你在本王身边。”
下巴搁在穆鸿秋肩膀上的程子瑛却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仿佛前一秒那个哭红了眼的泪人儿不是她。其实,她刚才编这个谎话的时候,是带着害怕的心里的,没错,她害怕他会不相信,然后又会无止境地折磨她,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不过,表面上的相信不能代表他就真的相信了,他是一个王爷,而且有人费尽心机地把他口中的’宛如‘送给他,目的就是让他分心,那么他便是一个非常强的王爷,有人费尽心思想除去他,她想轻易得到他的信任便不容易,所以,就算他现在相信了,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突地,穆鸿秋的身躯重重地压到了她的身上,程子瑛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愣愣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穆鸿秋深深地凝视着她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在程子瑛的耳边吐气如兰。
程子瑛被他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全身不住颤抖着,心里一惊,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轻声道:“王爷,你刚才向我承诺过了,说过要对我好的。”
“没错,本王说过的,怎么?”穆鸿秋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王爷要对我好的话,那是不是就该顾及我的身子呢?”程子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这样说应该不会开罪他吧?没错,她是不想和他那个,因为感觉真的很恶心。
穆鸿秋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不让本王碰你?”
见他眼里又恢复了那种冷漠无情的神色,程子瑛的心里一颤,忙柔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今天已经要过我了,我现在好累,能不能让我休息了?”
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美眸中透着丝丝无辜,红唇微微嘟起,不由得心生怜惜,轻声一笑,说:“看在你这么疲惫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求我。”
“求你?”
“没错。”
“怎么求啊?”她长这么大还没有求过一个人呢?居然要她求他?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想到这里,程子瑛扭过头,没好气地说:“我不会。”
“你!”穆鸿秋瞪大双眼,愤怒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都已经答应她不碰她了,只是让她求他一下,她居然还不愿意,真是可恶,普天之下,还没有女人敢这么对他的。
“求不求?”穆鸿秋把手袭到她的胸前之处,一脸邪恶地盯着她。
程子瑛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没由来得冒出一股火来,直接伸手就把那双不规矩的手给拍掉了,“你怎么这样啊?拜托你学会尊重人好不好?在我们那个时代,男人都非常绅士的好不好?哪像你这样?”最后两人句句话几乎是嘟囔着说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若得穆鸿秋好奇心大起,大手一伸,就捏住了她的下鄂,冷声道:“你嘀咕什么呢?是否在说本王坏话?”
“当然不是啦。”程子瑛扭过头之时已经是笑容满面,满嘴的甜言蜜语。“我是在说王爷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唔……唔……你干什么?”
说到一半的时候,唇忽然被穆鸿秋给堵住了,他压在她的身上,深深地吻着她,程子瑛被吻得意乱情迷,天啊,这个死男人,居然在她说话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吻她,真是太过分了,正想推开他,他却已经撑起手臂,坐了起来。
“虽然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是奉承本王,但是本王爱听,所以今天就放过你。睡吧。”
“呃……”程子瑛微微愣住,她以为他要准备与她缠绵一番的,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信守承诺,说不碰就不碰了,那便好,她乐得自在。
翻过身,程子瑛拉起丝被盖到了自己的身上,闭起眼睛就睡了起来。
隔日,程子瑛还在做着美梦,几个婢女就已经端着洗脸水和漱口水进房间来了。
她们似乎把穆鸿秋对程子瑛的态度看在眼里,知道程子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对待她没有半点主子的模样,进门之后,便把洗脸盆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然后对着床上还躺着的人大喊。
“起床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喂,起床了。”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婢女走过去,直接掀开了程子瑛的丝被,然后没好气地嘲她吼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王爷的女人么?”
程子瑛的身子动了动,然后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李警的事情到底完成没有啊?”
婢女的眉毛一挑,当即拿着桌子上的水朝她泼了过去。
“啊!你干什么?”程子瑛被泼了满脸的水,惊得直跳起身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脑袋瞬间放空,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在现代了,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一天睡一个安稳的觉。直到昨天晚上,穆鸿秋答应不碰她,她才安心地睡了一晚上,才会以为自己还在现代。
婢女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双手叉腰,看着程子瑛的眼神非常不屑,冷笑道:“伺候你梳洗啊,大小姐。”
“你!”程子瑛看着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奴婢,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就是她用力地把她推进浴池里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又泼了她一杯冷水。
“你什么?别以为王爷宠幸你了你就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了,我告诉你,没用,王爷没给你任何名份,你就是个卑贱的女人,哼,还想让我们伺候你,想都别想。”
程子瑛怒不可言地瞪着她,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是特别了点,过份的特别,但好说歹说,她总归她半个主吧,怎么也轮不到她骑到她的头上来。
哼,士可杀不辱,今日这耻辱,她不报不行。
想着,程子瑛身子利落地跳下床,手一伸,端过桌子上另一杯水,就朝那个婢女泼了过去。
“啊!”几个婢女失声尖叫着,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反击,她们三个丫头可是王爷身边最贴心的丫头,王爷宠她们胜过宠那些姬妾,眼前这个女人,什么名份都没有,而且还是一名奸细,居然就敢泼她们绿意姐水。真是太过分了。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我现在就去告诉王爷,让他下令杀了你。”绿意不可置信地抚着满脸的水,气急败坏地乱跳着,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程子瑛生吞活剥。
程子瑛悠然地把杯子搁在桌子上,然后甩甩湿湿的头发,朝绿意露出笑容,无辜地说:“那你就去告啊,我不介意你去说了以后,王爷气起来跑到我这里来打我兴师问罪,然后看到我是这一副样子的。”说着,程子瑛得意地朝绿意一笑,然后迅速倒了一杯水,朝自己的头上再次浇落而下。
“吓!”三个人都倒抽一口气,没有想到程子瑛居然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绿意看着她从头湿到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坏女人,你别以为王爷会相信你,我会跟王爷说,是你自己故意弄湿自己的。”
“哦?难道你敢说你没有泼了我一杯水吗?我现在这样做,只不过为了把你对我的态度所产生的形象弄得更贴切,更靠近一些,怎么?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你看着很爽快?”
绿意被她诡异的举动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子瑛轻笑着说,手不时的摆动着长及腰的秀发,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眸,说:“怎么?无话可说了吧?那么请你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房间。”
“你!”
一旁的春然和冬凝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搂住绿意,对着程子瑛恐怕道。
“坏女人,别以为我们怕你,我告诉你,我们三个可是王爷最宠信的,在府里,那些姬妾行事都还得看我们的脸色呢,如果我把此事告诉王爷的话,你就死定了。”
“是吗?”突然,一个浑厚充满男生磁性的嗓间从门外传来,绿意三人均是一震,纷纷回过头去。
穆鸿秋身着一件紫色的长袍,手背在身后,浑身透着冷意走了进来,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尊者气息不容忽视,冬凝和春然见状忙朝他跪了下去。
“奴婢参见王爷。”
绿意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朝穆鸿秋小跑了过去,整个人就顺势跌住他的怀中,哭丧着脸,哽咽道:“王爷,您可要为绿意做主呀。”
见到此景的程子瑛,却不由得在心里冷笑着,前一秒那横着眼睛,竖着脖子和她对干着呢,现在那个男人来了,便变成了另一副模样,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虽生作女子,但自己的性情不多变,所以对这句话也不以为然,但是今日一见,果然应了那句话。
“绿意,怎么了?”穆鸿秋柔声问道,幽深的黑眸却是紧盯着那个站在床边的女子,一身白色的纱衣几乎已经湿透了,粘在身子上,透着玲珑妙曼的曲线,长及腰的黑发也是湿湿地挂在胸前,额前还在滴着水,因为她是刚睡醒,所以面上没有任何妆容,又带着水滴,此时的她,就像一个从湖中走出来的仙子,欲仙欲魔,总的来说,就是一副天真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王爷,这个女人,她仗着你宠幸了她几次,便拿水泼绿意,你看,我的头发全湿了。”绿意说着,还伸手抓住自己的秀发摆到穆鸿秋的面前。
穆鸿秋盯着那几抹湿发,和程子瑛的比起来,绿意的几抹湿发,倒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他把玩着她那几抹湿发,幽深的眸子却仍旧死盯着程子瑛,轻声问:“绿意,是谁先动的手?为何本王的女人全身几乎都湿透了?”
“王爷,还不是她,我和春然冬凝两姐妹奉了您的命令来给她梳洗,谁知道她却不识好人心,端起桌子上的水就泼了我一身,之后我便说要找王爷给绿意做主,这个女人定然是怕王爷会处罚她,然后就把自己的身子也弄湿了。王爷,您一定要给绿意做主呀。”
对于她的片面之词,程子瑛倒是显得非常冷静,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床边,脸上摆着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对于她的告状也是显得毫不在意,根本不在意穆鸿秋会不会惩罚她,而吓得惊慌失措求饶。
“宛如,事情真的如绿意所说?”
程子瑛还末开口,地上跪着的春然和冬凝突然齐声抢说。“回王爷的话,奴婢们亲眼所见,事情确实如绿意姐所说的那般。”
“闭嘴。”穆鸿秋厉声斥道,眼神凌利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二人,声音冷如寒冰。“本王有问你们话吗?王府里的规矩难道你们不懂?掌嘴!”
“王爷……”
三人齐呼道,脸色均泛成白色,他们的王爷,最宠爱她们三姐妹的王爷,居然为了一句话要她们掌嘴?
“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
春然和冬凝的脸色泛白泛青,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委屈十分地挤出四个字。“奴婢遵命。”
紧接着,两人抬起白嫩的小手,对着自己雪白的脸颊就用力地扇了过去。
顿时,啪啪声在房间里此起彼服,没几下,两人雪白的脸上就浮现了血红的手指印,绿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忙扭头去向穆鸿秋求情。“王爷,春然和冬凝说的都是实话啊,求您饶了她们吧。”
“闭嘴。”
“王爷。”绿意不死地叫道。
“再罗嗦的话连你一起。”穆鸿秋的脸色铁青得很,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绿意的心一惊,脚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这个眼神,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绿意不可置信地想,怎么会?王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
“宛如,本王要你自己说,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不是真如绿意所说?”穆鸿秋问完,眼睛再次投向程子瑛,却看到了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只见,刚才还站在床边的程子瑛,此时竟然已经在桌子旁边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悠然地喝着。
程子瑛站了半天,发现那边说的话她都沾不到边,站得脚都酸了,便自个坐下,心想着喝杯茶再说,反正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说完的,可没有想到,她的茶都喝了半杯,穆鸿秋就点到她的名了?
条件反射性地放下杯子,程子瑛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道:“到我啦?”
“什么?”穆鸿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这边几个丫头为她的事情弄得掌嘴,她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喝茶?
“哦。不好意思。”程子瑛站起身,拉过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歉意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吵完了吗?”
末了,还说了一句让穆鸿秋几近抓狂的话。
“王爷,我昨天晚上说了,我的名字叫做程子瑛,不叫宛如,你还要让我纠正多少次啊?”
“本王在问你话呢,你还没有回答本王。”
听言,程子瑛的眼珠子一转,而后身躯一闪,眨眼间就来到了穆鸿秋的面前,面带微笑,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柔声说:“王爷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先起的头么?”
穆鸿秋顺势搂住她的腰,俯下身凑近她,鼻间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如雪般的脸上,哑声道。
“本王要听你说。”
“若我说是呢?”
“如果是你起的头,那么本王会重重罚你。”
“如若不是呢?”
“那么,本王便会对她们几个,依法处置。”
这句话一说出句,绿意三人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纷纷惊恐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的王爷。
听言,程子瑛的又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浅笑道:“那么在这里,我也要问王爷一句,你相信绿意说的话吗?”
穆鸿秋一愣,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敢反过来问他,刚才不是他在问她么?按照以往的事件,她应该立马为自己解释清楚,然后求他的,怎么会?她怎么会?
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以下犯上?
“你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吗?”穆鸿秋把她搂进自己的身边,张口就在她雪白的脸上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程子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愣住,但很快就恢复,心里暗骂这个死变态,表面上却笑靥如花地道。“当然知道了,项国的王爷,穆鸿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