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多么美好的承诺啊，他从来不敢奢望有一个人愿意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个人。甚至，就连他的小师妹，迟早都会有一天离开他，找到她的幸福。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开口说自己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感动，除了感动就是感动，哪怕，这只是一句戏言，此时此刻，他也愿意选择相信。

“好，只要你不后悔，那你就跟着我吧。”

“真的吗？这一次，你不会再赶我走了，是不是？”季瑶生怕刚刚是在做梦，或是她误会了什么，所以再一次确认。

“只要你不给我惹出麻烦来。”当然，这是前提，不然他会很辛苦。

“好！我绝对绝对不会给你惹出麻烦来的。即便有麻烦，我也会自己收拾的。”

得到了叶易凡肯定的回答，季瑶可谓是活蹦乱跳、眉开眼笑，双手都举起来做发誓状了。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当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奇怪的状况，但是……她会很尽力的把惨剧收拾干净，恩。

“最好是这样。”叶易凡转过身去，隐藏了自己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微笑。

季瑶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但是又不太好说出口。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鼓起了勇气，怯怯的走到了叶易凡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的问道：“对了，那个……”

“怎么了？”叶易凡看季瑶奇怪的反应不由得心生疑惑。

“既然，你都同意我跟着你了，那……我们好歹也算是同伴了，你说是吧？”季瑶傻笑了两声。

叶易凡皱着眉头打量了季瑶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是。”

看季瑶这副有话不直说的样子，叶易凡直觉的认为她的小脑袋一定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不太正常或者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那……既然是同伴，就应该互相了解，对吧？”季瑶的眼睛眨巴眨巴，等待着叶易凡的回答。

叶易凡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他犹豫了一下，但仍旧是点了点头：“是。”

他现在开始担心了，因为这个女人貌似很好奇。在他的世界里，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情只会让她更加的危险，也会为他带来很多的麻烦。所以他在担心，如果她硬是要问清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应该怎么回答。直接告诉她么？还是把她赶走，让她少管闲事？

“那……互相了解的最基本是不是就是相互认识呢？”季瑶的眼睛又一次眨了眨，依旧期待着叶易凡的回答。

“是。”叶易凡似乎已经知道她说了那么多话，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了。

“那……如果连彼此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话，那就不算是认识喽？”季瑶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问了那么多废话，还不就是为了让他摘下面具啊。生怕他一个暴脾气又要丢下她，所以她可是很小心很小心的问，一小步一小步的引导，真的是很累啊。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叶易凡首先失去了耐心。

他知道，她问了那么多废话无非就是要让他摘下面具。要说就直说嘛，绕来绕去的，她不累他都要疯了。他现在比起听她在那边绕着圈子问来问去，更愿意直接把面具拿下来给这位好奇的小姐“观赏”。

“我想说，那个……就是……你的面具可以摘下来么？”季瑶的小手伸出来指了指叶易凡脸上的面具，缩着脖子问道。

叶易凡没有回答，也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一双好看的眸子却看不出他的心绪。

其实他倒不是生气了，也不是不想摘下面具。他只是好奇，明明这个小女人是害怕他的，干嘛还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他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不动，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呃……那个，你生气了啊？”季瑶见叶易凡许久都没有反应，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叶易凡依旧没有说话，他就冷着一张脸在那边看季瑶的精彩表演。

“我不过就是叫你摘下面具给我看，你至于气到连话都不说么？”季瑶扁了扁嘴，心里早就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再说了，你总不会大白天都戴着一张面具吧？我跟着你，要是连你真正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到时候你把我甩了，摘下面具从我身边走过，我岂不是都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你想的倒是挺周全。”看来这小女人也不是没有脑子。

“那当然了！”看到叶易凡终于有反应了，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季瑶原本有些颓丧的心情再一次振奋了。“所以说，我很有必要看到你摘下面具后的真正面目，对不对？”

不过，她一提到这个要求，他又开始不理她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季瑶的眉头皱了皱，明显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是担心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之后，去官府告发你，领赏钱？”

叶易凡不着痕迹的白了季瑶一眼。要知道，在陈家的这个案子中，她也是参与的一员。即便她再怎么没脑子，他也不认为她会为了那点儿赏钱冒险把她供出去，顺便把自己也供出去。再说了，她好歹是季家的掌上明珠，应该还不至于缺那点儿钱。

“哎呦，你放心吧。”季瑶很自以为是的把叶易凡一贯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然后还很有义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这一点，我可以以我的聪明才智担保！”

叶易凡这一次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明目张胆的白了季瑶一眼，而且还把头转过去，明显不想和这个没脑子的人再多说什么话。

开玩笑，她刚刚在说什么？他没听错吧？她要用她的聪明才智担保？她有什么聪明才智是可以用来做担保的？这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么？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不相信我吗？”季瑶对叶易凡明显的鄙视眼神显得十分、非常、相当的不满。

“我只是觉得，你用来作担保的东西，似乎没你想象的那么有价值罢了。”

“欸？”那是什么意思？

见季瑶还在那边发愣，叶易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幽幽地开口：“我认为，如果我们再继续在这边浪费时间的话，到时候就不需要你亲自去官府把我们两个送上门了。”

“啊？”季瑶一时间没明白叶易凡说的是什么意思。

“天要亮了。”叶易凡抬了抬下巴，示意季瑶看看天空。

“天要亮了？天要亮了！”这时候季瑶才傻傻的发现了这个事实，然后慌张的大叫了起来。

“你喊的那么大声，是担心人家发现不到我们么？”叶易凡皱眉的看着季瑶，怎么会有女人这么没脑子呢？

被叶易凡的话一惊，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懊恼的眨了眨眼。

哎，刚刚他同意让她留下来，前提就是要她不给他惹麻烦啊。怎么现在一会儿工夫不到，她就在不停的给他制造麻烦啊。季瑶的心里相当忐忑，生怕他下一秒钟就赶她走了。

§§§009 摘下面具（2）

“哎呦，你还是不愿意摘下你的面具么？你看，天都亮了。”

这“逃跑”的一路上，季瑶就一直缠着叶易凡摘下面罩。要不是他们走的地方本是偏僻得连野兽都没有的林子，他们恐怕早就被路人或是打猎的人发现了。

“你真的很吵。如果你再继续吵下去的话，等一下我就送你回家。”叶易凡知道这一招对这个女人很管用，所以决定只要遇到什么他不满意的事情，他就这样吓唬吓唬她。

“啊？不，我不吵了。”季瑶赶忙一手捂着嘴，另一只则不停的挥舞着。

果然，这一招对于季瑶可是相当的奏效。要知道，季瑶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呆在叶易凡的身边。他要是因为对她不满意而把她赶走，那她不就完了么？

叶易凡瞥了一眼季瑶，虽然她现在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是滑稽好笑，但还是强忍住大笑的反应，继续板着张脸往前走。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板着脸的模样早就失去了冷酷的感觉，线条也明显的柔和了很多，反倒是让人觉得很亲切。

于是，这么美的一张……半张脸，又让季瑶很不自觉的看傻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家可是已经都走了老远了，这时候她才紧赶慢赶的气喘吁吁的追过去。

“那个……”季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还是要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不然她郁闷呐。

“又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易凡在看季瑶因为跑着追他而红了小脸的时候竟然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了下来。这样的他确实很反常，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哎，似乎他认识她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做过了很多超出他理智范围的事情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你看你，分明就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干嘛要装得那么冷血啊？自然一些不好么？你都不会觉得这样板着个脸，没有任何感情和表情的生活很累么？你都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叶易凡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觉得好累，只是……只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扮演冷漠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虽然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他却知道，因为这样的角色扮演，让他早就把真正的自己遗弃了。不是因为他喜欢这个角色的性格，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连自己都不能够接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这样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绪。

只是，他讨厌被别人揭穿自己的伪装，他以为他把真实的自己遗弃的很彻底。但是，似乎真实的情况和他所想的还是有差距的，因为她就看穿了他的内心，不是吗？

“不会。”叶易凡狼狈的低下了头，然后逃避着季瑶的追问继续往前走。

“可是你明明就有，不然你干嘛逃避？”季瑶不甘心的追过去。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揭穿他虚伪的谎言。不是因为她有这个癖好，只因为是他。她知道，每个人在把自己伪装成另一幅和自己毫不相像的模样只是都是辛苦的，她不想让他这么辛苦。至少，在她的面前，她希望他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她希望他可以轻松的做回自己。

虽然，她还是很担心自己会被他厌烦，她还是会担心他会因为自己这样的穷追不舍而令他反感，甚至赶她走。但是她就是不想放弃。就是不想看他这么辛苦。只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逃避！”叶易凡吼道。但见到季瑶因为他突然的强烈反应而吓了一跳的时候，他又后悔了，转而用又往常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并不是我，所以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我不需要你的自以为是。”

原本以为叶易凡生气的吼是要赶她走，但似乎他还没有想到提出这个意见，这让季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自以为是，我只是关心你。”她不觉得关心别人有什么错，这是她很倒霉，想要关心的这个人排斥心理太强了。

“关心我？”叶易凡好似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从来就没有人关心我，而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那种多余的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你省省吧。”

“没有人是不需要别人关心的。”

听叶易凡那样说，季瑶不由得一阵心酸。他之所以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大概就是因为担心受伤害吧。是因为自己从未拥有过温暖和幸福，所以就拒绝一切令他觉得温暖或幸福的关心，只是害怕再一次失去，再一次受伤么？

想到这里，季瑶不由得更近了他一步，伸出双手从他的背后环抱住他。她希望自己可以给他温暖的感觉，即使她的身躯相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矮小，她还是想要尽她最大的能力，给他温暖。她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可以让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还有她，她会关心她，她会给他幸福的感觉，她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你……做什么？”

季瑶的拥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他的身体先是随着她的靠近而强烈的颤抖了一下，之后却又在渐渐平静的过程中，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暖暖的，让他不想离开。

“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之前的人生是如何的。但是，从这一刻起，我要你知道，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不会丢下你的。”季瑶把自己的红红的小脸贴在叶易凡的背上，柔柔的说着。

“你太大胆了。”叶易凡的语气中没有指责，有的只是担心。

明明对他就还是一无所知，却轻而易举的做出了这种承诺。不知道如果单纯如此的她在遇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会不会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大胆？”

季瑶起初没有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想一想，她确实很大胆。哪里有女生会做这么放肆的举动。人家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是江湖儿女，但她不是，好歹在这之前她还是季家的大小姐，大家闺秀一个。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会做这么大胆？若是她此时此刻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被说成不知羞耻的。

可是，他这样说她又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提醒她不该这么做？还是在暗示她，他不喜欢向她这样大胆的女生？

一想到叶易凡有可能对自己的行为很反感，季瑶就顾不得对他结实后背的留恋，赶忙放开了他，低着红透了的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而叶易凡此时却因为突然没了她的温度而觉得一阵空虚，看着她低着头，一直不看着他，叶易凡误以为她是后悔了，一阵酸楚涌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