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帷幔,一抹星辉洒落在窗台上。亦萱最爱的兰花在这有个季节已经枯干。是不是兰花也通人性,它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便急匆匆的去寻找。而雨萱呢?在这个无亲无友的时代,纵有万般心事,能对谁说?
披上静姝特意为她做的紫色披风,步履沉重的走在回廊上,亭台楼阁虽然美,又怎么不得上自由的可贵?
一个女人,世俗的金科玉律箍死了一生,浮萍杨柳任风吹雨打。虽然羸弱,却不得不承受最大的隐忍。
雨萱望着长月当空,看着星光点点,心中的无限悲苦汹涌而上。我的婚事,难道就是这样?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巧染在她身后喊住她。
“巧染,你怎么在这儿?”
“明日就是小姐进宫的日子,我舍不得小姐,心里难受。”
“我娘没让你跟我同去吗?”
“夫人让我随小姐进宫了,只是,这王府我已近生活了六年,就这么走了,心里难过。”巧染的眼泪轻轻滑落。
“巧染,从今以后,你不要叫我小姐了,你比我小一岁,以后就喊我姐姐吧。”
“巧染不敢!小姐一向待我很好,可是我出身卑微,不敢和小姐以姐妹相称。”
雨萱走到她面前,她一张笑脸在月光下显得很苍白。
“妹妹,既然我们都要离开家了,以后到了宫里,也没人照应咱们,你如果还是推辞那我可要生气了。”
“不敢不敢,巧染以后叫小姐姐姐便是。”
“傻丫头,这还差不多。”
“月光多美妙啊!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月光漫天?”
想起家中的爸妈,心中又酸楚起来。“你们知道吗?女儿明天就要结婚了,这里没有教堂,没有婚纱,我嫁的也不是自己爱的人。”
“萱儿。”月光下,雨萱看见东方夫人朝这边走来,她只有三十六岁,在雨萱生活的时代还是一个风韵十足的妇人,可现在,她已经面显衰老,不复美丽。唯有行走间的气质还保留着昔日的婉约。
记得刚刚来这里时她还是美丽的,没想到这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她已经这般模样了。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未免下手狠了点儿。
“娘。”雨萱走上前搀她的手。
“娘,您怎么还没睡?”
“娘想来看看你,明日你就出阁了,现在不看,只怕日后再见就难了。”
“娘,咱们先进屋吧,外面凉了。”
三人一同进房间,隐约间还能看到院子里的红色锦缎,这个场景在雨萱来这里的第三日就出现过,只是,现在的王府,更加富丽。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日让人给你带去。”
“娘,哥哥说了,国主什么都会安排好了,不让我带东西过去。”
“那倒也是,国主办事就是周全。”
“娘,女儿不想进宫。一进宫就没有自由了,而且……”
“而且什么?”
“女儿不喜欢国主……你看他,面无表情的,就是一个冷血动物!”
“傻孩子,生在咱们这样的家世,你还指望自己掌握命运吗?对一个女人而言,丈夫是一辈子的依靠,娘不想让你受委屈,国主是一国之君,你进宫之后就安稳了。爱情,这个东西岂是人人都要的起的。”她说着说着就哭泣起来。我看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娘,你别难过了,我进宫之后会好好地服侍国主,让咱们家稳住地位。”“娘当年嫁给你爹时只有十七岁,他刚刚丧了妻,家里只有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就是你的哥哥。他娘亲是难产死的。你爹很爱他的原配夫人,而我,只是填补王府的女人,我把你哥哥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从来不敢有丝毫差错。可是,你爹心里念里只有那个已故的人……后来,我生下了你。你爹看你是个女孩家,自是心里很不快,你长这么大,你爹很少过问你的事。你生性孤僻,不爱说话,只是一个人在阁楼上弹琴作画。你长大后出落的越发标志,你爹爹就下定决心,把你嫁到宫里,如果先王不死……娘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后果……”她说着这番话,声音越发哽咽。
“萱儿,现在,能够嫁给少主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这个东方小姐果然有故事。不能小觑哇!
抬头的月光正好,低头却是泪眼朦胧。送别了东方夫人和巧染,雨萱一个在站在窗前对月流珠,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的眼泪可流。雨萱一向是不愿意哭的女孩。
听人家说女孩子出嫁之前要哭一场,这样结婚了才能和和美美开开心心。
雨萱努力让自己相信,其实,听到东方夫人说出那番情真意切的话时,雨萱很想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山寨的。可她的可怜样子怎么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雨萱也只能学古人,对冰冷明月说一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我的知音,你在何处呢?”赵雨萱也迷茫了。
亦萱闺房的东西不少,可是能真正带走的却很少,都是一些硬件设施,小东西很少,只有梳妆台上的一把象牙梳她很喜欢,所以决定顺走,等正版主人回来后再还给她也不迟吧?
象牙梳,梳断长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在意头发的断落,雨萱记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半年的时间而已,我怎么变得这么快?”最讨厌看苦情戏的赵雨萱自言自语。
斜躺在床上,床帏的流苏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她就这样进入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