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
金宇堂记下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两点了,还不睡觉吗?”
“那你呢,怎么还不睡?”裴良言躺在床上,把手伸出来仔细端详着,眸子里的神却未落到手上。
“有点担心你,但又怕打扰你。”金宇堂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点希冀,道:“如果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
这才认识多久,就想着登堂入室了?
裴良言心里这样吐槽着,却忍不住笑了。
他也并不直接拒绝,而是道:“明天我去寺庙烧香,要不要一起来?”
对于裴良言的一切要求,金宇堂都是不会拒绝的:
“好的,那明天我去接你吧。”
早上九点,冬日暖阳,满地的积雪映着日光,显得更加耀目。
龙兴寺是京州最大的寺庙,坐落在龙兴山山腰处。红墙黛瓦,林木森森,树枝上积着一点白雪,看起来古色古香,意蕴悠长。临近年关,这里更是游客众多,香火旺盛。
山脚下,裴良言穿着一件白色薄款长羽绒服,长到膝盖的位置。一个月没有修剪的头发长了些,微长的头发乖顺的贴在脖颈处,裴良言男生女相,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小虎牙和一双酒窝,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小姑娘。
金宇堂则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被发胶安分的收拢在后,风衣里面是西装三件套,裁剪精细的西装裤包裹着他长修的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俊挺拔。
“怎么今天穿的这么正式?”裴良言拽了拽他的风衣,挑眉问道。
金宇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有个会议,所以……”
“哦,那不耽误会议的。”裴良言轻笑了一声,调侃道:“你前一阵总是一天天的蹲我,我还以为你不用工作的呢。”
金宇堂微微低头看着只比自己的肩膀高一点的漂亮男人,抿了抿唇,假装若无其事的拉住了他的手。
裴良言被突然起来的碰触吓到了,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金宇堂的脸更红了,已经到了他的肤色无法阻挡程度。
他低着头,黑亮的眸子里有点羞涩又有点懊恼,只是跟着裴良言继续心不在焉的庙里走着。
“不怕别人看见议论啊?”裴良言轻轻扒住金宇堂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
“嗯?”金宇堂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以前,在人多的地方,陈俊熙都不会和裴良言拉手的。
后来他做了演员,对于这种人多的地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更别提和裴良言一起出来。
“没什么,走吧。”裴良言说着,直接挽住了金宇堂的手臂。
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近了些。
金宇堂一怔,眸子里满是惊讶。
裴良言仔细端详了一下金宇堂,又回想起以前见面的时候,终于得出确切结论——金宇堂的面部表情实在匮乏至极。
高兴也是那个表情,生气也是那个表情,嘴角的弧度都不会变一个的。
换做是一个陌路人,即使他长得不错,裴良言也不会再看第二眼,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过如果是金宇堂的话……
裴良言想着,望进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里。
只要仔细观察,那双漂亮的眼睛会说明他的一切心情……或许还有耳尖。
裴良言伸手摸了摸金宇堂的耳尖,挑眉笑道:
“你这个做老板的都不怕被人议论,我怕什么啊?!”
说着,裴良言把金宇堂的手臂搂的更紧了些,两人这样一路上了楼,边看风景便说悄悄话。
路人见了的确会多看几眼,但是也没人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或许是借了佛祖的光吧,来这里祭拜的人,大多都心怀善意。
两人通过摩肩擦踵的香客们,从庙前买了两套香,跟着导游进入寺庙。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这隆冬冬日,山下车水马龙,庙上香火旺盛。即使是佛门清静之地,也染上了一份属于尘世的热闹,而裴良言,也的确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热闹的气氛了。
“我已经有七年没有来龙兴寺了。”裴良言看着“龙兴寺”的题字,黑底金字写得庄重,道:“以前在家的时候,过年之前,老妈都带我们过来烧香拜佛。其实也不用导游,我从小就听这些,早就记熟了,不比导游差的。”
过年来龙兴寺似乎已经成为京州市老一辈人的习惯,这样的习惯,似乎是对上一年生活的总结告别,又是对新一年生活的希冀期盼。
人类这种群居动物,大多也是喜欢热闹的,尤其是长辈,总喜欢这样鼎盛的场景,似乎连生命都热腾腾了起来。
“我没有来过这里,这是我第一次来。”金宇堂看了看题字,又转向裴良言,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来吧。”
以后的每一年……
这话说的,像是要把裴良言的未来时光都定了下来。
不过分不低调,却是像浸入纸张的水,侵入大脑的酒,无法摆脱,又醉人。
裴良言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沉默半晌,抬头笑道:“再说吧,万一你忙了呢?万一我忙了呢?这谁说的准啊。”
是啊,万一我没兴趣了呢?万一你没兴趣了呢?什么时候不喜欢了,这谁说得准啊?
金宇堂盯了裴良言半晌,垂下了眸子。
很多作用于物体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被歪曲东西很难折回原样,何况是人的心呢?
那一瞬间,金宇堂的眸子黑的深不见底,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
他不止一次有杀掉陈俊熙的冲动,而这种冲动,随着他慢慢感受着裴良言的悲伤而愈加强烈。
自己想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自己隐忍了七年不敢动的人,就白白忍受了这么多的痛……
“走啦,再不走你该迟到啦~”裴良言拽住金宇堂的手臂,拉了一下,没拉动。
“喂,老板就可迟到么?”裴良言撑着膝盖,仰头看着金宇堂的表情,愣住了,道:“怎么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金宇堂听到裴良言的声音,这才如梦方醒,抬头看向别处,眨了眨眼睛,解释道:“香火熏到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