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没有拆封过的衬衫，两排挂在防尘密封袋里的西服，还有一盘颜色花纹不一的领带和几条明显没有被用过的皮带。

赵柯抬抬下巴，示意何童飞自己去挑：“上面是冬天的，中间是春秋的，下面是短袖的，喜欢什么颜色，自己拿。尺码都有。左边那排西装是春秋的，右边是冬天穿的。”

他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去到自己刚才路过的两面墙给自己挑今天要穿的衣服，并没有要继续旁观的意思。

何童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柯漫不经心的背影，舒了一口气，蹭到那堆新衣服前面去找适合自己的。

他按照尺码挑了一件烟灰蓝的衬衫，一套黑色西装，一条藏青色细格子斜纹领带，最后抽了一条看起来最便宜的皮带。刚给自己搭配完，他就听到赵柯的声音从拐角外传来：“下面抽屉里有袜子。”

何童飞呆了两秒，傻愣愣地说一句“谢谢……”，然后就听到赵柯低低的笑了两声，他瞬间躁红了脸。

赵柯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见他还杵在落地镜面前一副手脚无措的样子，便挑了挑眉，问：“干嘛呢？不会穿衣服了？要我帮忙？”

“不不不，不用……”何童飞立马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抱着手里的衬衫和西装，弱弱地问：“老大，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尺码的衣服？”

赵柯一米九的身高，怎么滴也不可能穿得下一八零的衣服，可是这个衣柜里所有未拆的新装一水儿的一八零，款式还都是新品，完全没可能是当年留下来来不及穿的旧货。

赵柯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专门给你准备的。”

“啊……哈？”何童飞一张脸差点没有僵硬成面具。

赵柯好笑地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想什么呢？天宇经常会过来，这些都是他的库存。我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平易近人的牌子？”

何童飞：……您是不是对平易近人有什么误解？我手里抱着的这些已经够我两个月工资的了……

“你那副便秘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不想穿吗？你要是不想穿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些别的衣服，可能也挺适合你的。”

何童飞脑袋上瞬间挂上了好几个问号，然后就被赵柯拽着胳膊不由分说地拉到了第二面墙的衣柜前，四分之一扇柜门被拉开，几件女士长裙出现在他视线里。何童飞当即傻眼，抱紧手里的衣服就往楼下窜。

“那个，老大，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么特立独行的衣服。您留着自己穿吧！”

赵柯的大笑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何童飞头皮都快要被他笑麻了，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看来自己那个不祥的预感还是很准确的。

赵柯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哪个笑点，一直笑得停不下来，直到慢悠悠晃下楼还在笑。他把自己往客房门框上一赖，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看着拎着裤子不上不下的何童飞，一点也不没有偷窥别人换衣服的羞耻，还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在何童飞耳尖明显变红了之后才放过对方，晃晃悠悠地离开去了客厅。

走之前还留下两个字：“咖啡。”

何童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先蹦过去把门关了，心惊肉跳地拍了拍胸口，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赵柯家留宿，但如此丢脸的留宿绝对是第一次。何童飞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再也不好忘记带钥匙出门了！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梳洗完毕的何童飞在吧台后给赵柯煮咖啡，赵大爷本人悠哉悠哉地窝在躺椅里看着早间经济新闻，边看边在平板上记录一些东西。

何童飞时不时转过头去偷瞄一眼，总觉得今天的赵柯可往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来，不过很明显的，赵大爷今天心情似乎挺不错，完全没有往日里那副起床气后无法排解的暴躁模样。

就说现在，他在煮咖啡，做三明治，赵柯连催都不曾催过一个字，显然是半点也不着急啊！

三明治已经做好，何童飞把食物装盘摆到落地窗旁边的小餐桌上，一抬头冷不丁和赵柯对上眼，他不觉有点心虚，有一种自己偷看被抓包了的感觉。

赵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慵懒：“做贼呢！想问什么就问。”

何童飞摇头，匆匆忙忙转身回到吧台去倒咖啡。

赵柯坐直上身，盯住他后背看了一小会儿，说：“想问那些女装？”

何童飞干笑两声，继续摇头。

赵柯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直接就朝吧台走了过来：“那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又没有特殊喜好。”

何童飞一惊，还好心理素质过硬，愣是保持住了右手不抖，没有把刚煮好的滚烫咖啡浇在自己手上，还很稳当的加奶加糖，最后画上了一层奶花，结果一回身却看到原本离得有点距离的赵柯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吧台，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

何童飞这会儿心理素质再怎么过硬也没法保持平静了，手一抖就把咖啡洒了小半杯出来，自己刚画好的奶花瞬间糊了。

赵柯笑眯了双眼，接过那杯已经毁了图案的奶咖，抬手就在某个有点无措的人头顶揉了两把，转身走人。

何童飞一阵心惊肉跳，右手在吧台上抠了几下，有点无力地扁扁嘴，认命地去重新做一杯新的咖啡。

等他端着心做好的咖啡到小餐桌的时候，原先那杯已经进了赵柯肚子。何童飞盯着空了的咖啡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睡醒。

老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借他新衣服不说，居然还笑眯眯地把一杯残次品咖啡喝完了，重点是，没有骂人！

从今早他醒来到现在，居然没有见赵柯发过一次火！低气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何童飞突然就很想打开手机向邵天宇求救。求救信息就写，你哥突然变得不正常了，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