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再次普照大地,天空中的黑云慢慢消散了,那一片云彩中,渐渐恢复了纯白的颜色,擎天峰上,雾气腾腾,仙气弥漫,好一派仙境。
地上的一众人,此时却有着隐隐的尴尬,没有人说话,只有王晓霞指着张书单还有瑶光,愤怒的呵斥着。
“你们两个都在想些什么,两个人都打成那样了,一个不留神恐怕就要身死消亡,而你们就是一句话都没有,一句住手的话都没有,万一他们不小心了怎么办?你们后悔去?难道一定要等到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再去制止吗?”
“你们自己的好胜心,非要逼到自己的弟子身上才行吗?有本事,你们自己打去……”
“你们知道吗,这种表现,无聊,太无聊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没有反驳,又或者谁都不敢去反驳,王晓霞的话,一字一句,深深刻骨!
旁边的众人都有些愕然,但慢慢地却都生出了一种看热闹的心情,看着这两个平时最出风头的人,在汪师姐的训话中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是暗自偷乐,毕竟,这样的事还是太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众人向那边看过去,都是一缩头,谁都不说话,仿佛比之刚才更加沉默下去。
只有王晓霞还在那愤怒的说着,清脆的声音在擎天峰上,空灵的回荡着,几分犀利,几分急切,到后边更是带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悲伤之意,让人听到都不觉产生一种莫名的心痛。
只是,此刻看来,在这几分怪异的情景中,却是显得那般楚楚可怜。
“这是怎么了,晓霞,你怎么哭了?”
忽然,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汪晓霞一惊,而瑶光和张书单两个人却是全身一震,转过身来。
满天的阳光,灿烂的照耀下来,落在玄毁真人脸上,他那慈祥而又严肃的面庞,仿佛也发着光,看在汪晓霞眼里,仿佛内心的委屈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傅……”
“你看他们,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争斗也就是了,现在、现在……唔……”
玄毁真人就是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瑶光和张书单谁也不服谁,两个人虽然同在师门下,但是明争暗斗始终不断,而在此之前也是因为瑶光突破了七彩角第六层,进入了第七层紫金境的缘故,张书单自知不敌也就暂时的平安无事了,谁知这么多年两个人却还是没有放下这争斗之心。
自己不再比,自己的徒弟却还要受这番罪,完成两个人谁也不服谁的想法,现在看来,他们竟然把心思全都花在了这个地方,要求徒弟上进本是好事,可是上进完了却要完成自己的一己之私,这却是不可轻饶的过错了。
只是,此时此刻也不是教训两个人的地方,在给了两个人一个狠狠地眼神之后,玄毁真人却也只能安抚汪晓霞了。
玄毁真人拍着王晓霞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轻轻地道:“别哭,别哭,看我怎么修理他们的……”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啊,你要是再哭,我可就要说你了哦……”
“好了,好了,没事的……”
玄毁真人就这样安慰着,众人相顾愕然,但却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笑,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只是众人看到这样场景的表现却各不相同。
秋梅眼中,师傅一直都是坚强的化身,而现在却流露出这等小女儿姿态,这在她眼里是绝无仅有的,而这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她的感触忽然间好像多了许多,原来师傅本人,也是这般的脆弱,原来师傅,也是这样的一个凡人……
而别人的表情更为怪异,只是他们更多地却是对玄毁真人的看法,那一直以来都是以严厉著称的师傅,此时也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慈祥于严厉一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擎天峰上慢慢变成了沉默,瑶光和张书单都不敢多嘴,只能等待着,而追风却因为脱力过度,也昏睡过去。
时间,慢慢,慢慢,过着……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这场比赛是你们提议的,可是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看着渐渐稳定下来的王晓霞,玄毁真人狠狠的道:“必须!”
张书单和瑶光都是全身一阵哆嗦,看也不敢看师傅,瑶光的脸色发白,低着头,慢慢说道:“请师傅责罚,我错了!”
“请师傅责罚!”张书单也低着头沉声说道。
“哼!”玄毁真人面带不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冷声一哼,“这就完了?”
王晓霞面无表情,眼睛微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立马转过脸去。
玄毁真人看了看天色,面色肃然,淡淡的吩咐道:“好吧,既然你们不说,那就跟我过来吧,追风和寻缘就交给小霞,其余人继续比赛,你们两个过来。”
瑶光看了张书单一眼,沉声说道:“是。”
清风拂来,带着几分清爽,还带着几分畅快,在两个人走之后,那压抑的气氛仿佛也被这清爽的风,吹走了大半。就连剩余的比赛,也都变得顺利得多了。
王晓霞看着两个昏迷的少年,抿着嘴唇,就这样看着,看着,仿佛在他们身上,依稀找到了什么样的影子,微风中,朗日下,看到了以往……
直到……
“师傅!”
“我比完了,乔舟赢了,我……让您失望了。”
王晓霞在听到‘失望’这个词的时候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一时间她的眼神仿佛还带上了一种迷茫,甚至于一丝的恐惧,但她毕竟是老一辈的弟子,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便已经回过神,顶住了摇曳的心神。
王晓霞转过头,看着秋梅,带着一些的爱怜和微笑,轻轻道:“没事的,其实这场比赛不用多么用心的,这只是一场比赛,是让你们认清自己的不足,为以后你们自己报仇增加经验而已。师傅不会怪你的。”
“师傅……”
王晓霞微笑着,张开怀抱,轻轻点头。秋梅一下子扑入了王晓霞的怀中。
“红颜本薄命,为师不求你能有多大的成就,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理这世间万事,静思静言,别跟师傅似的遇上这样的两个人,就好……”
秋梅心中微动,隐约的感觉到王晓霞所说的两个人是谁,只不过,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但她也不敢有违师命,当下“哦”了一声,等待着王晓霞后边的话。
王晓霞沉默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凌霄殿方向,说道:“比赛不重要,但是人却不能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能为人左右,尤其是女人,咱们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可以做什么,而不只是依靠别人,你懂吗?”
王晓霞爱怜的望着秋梅,只见她带着几丝迷惘,慢慢点头,那温柔的脸,仿佛还带着几丝疑惑,王晓霞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刚要在说些什么,却见秋梅忽然又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脸上更是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坚韧之色,大声地说道:“师傅,我懂!”
王晓霞微微地笑了,然后再次把秋梅搂进了怀里,脸上更是现出了高兴地神色,就像偷吃了蜜一般甜蜜的感觉,从心里,荡漾到脸上,然后再荡漾到周围的花草树木里。
谁说女儿不如男,女人家自立了之后,照样比男人强的。从这时候起,一颗坚强而坚韧的心,在王晓霞的话语里,慢慢深入,深入到秋梅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师徒两人互相依偎的时候,一个黑影站在她们身后,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般,只是那个人的眼睛却没有看向这正在体悟人生的师徒两人,而是看着躺在旁边草地上的寻缘,眼里闪着光。
此时,那个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看了一眼凌霄殿,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缓缓地伸出手去。
旁边,就是互相依偎着的师徒两人,而这个人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们似的,就这样大胆的,甚至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伸出手去,抓住了寻缘的肩膀。
寻缘的全身震了一下,但是终归处于昏迷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只是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然后就又恢复了正常,那人暗自高兴,手上用力,就要把寻缘提起来。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带着几分惊怒,几分诧异:“谁?”
黑影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了王晓霞和秋梅都转头向身后看来。他心里一急,却不惊慌,轻哼一声,双眼猛睁,狠狠地向两个人瞪了过去。
两个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双昏了过去。而那个黑影则是一手提着寻缘,飞快的向旁边的一个树林里钻了进去。
清风拂过,树声沙沙,在这片幽静的草地上,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