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一年四季的收成季节,我自认没多在家陪陪父母,帮助他们干点活。
所以在去收账之前,拿出点时间来多陪一陪。
白天跟着养父下地,晚上就钻进账簿里,潜心的研究。
说来也怪,血液只能让账簿的第一页产生变化,之后的页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显现不出东西。
我询问过镜陵道长,他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不清楚,猜测应该是我的能力问题。
第一页上,除了已经划掉的陈富贵和王老爷子两家,还有八家没有收取。
上面的时间记载间隔很大,最远的在几年之后,最近的只有一个,叫李莲,是个女人。
她的日子近了,不到两个月,忙完地里的活,我打算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内,让我精神振奋的事情有一件,那就是陈富贵和王老爷子都还健在,并没有因为我的影响出现意外。
倒是陈婶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听陈富贵说,她失忆越来越严重,有好几次自杀倾向。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紧握着账簿,镜陵道长说它是死亡账簿,我倒要看看,有多邪乎。
地里的庄稼收成完,养母塞给我一千块钱,没有多说什么。
我心里是很羞愧的,正常的孩子,理应找一个稳定的工作,为未来规划积淀。
可我只是带给他们担心,尤其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
临行前一晚,养父拉着我的手,很诚恳的对我说,放开手脚,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翌日清晨,我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东西离家。
李莲所在的地方,是在临市。
由于账簿上留下的地址太早,我到了村子里多方打听,才知道李莲三年前就搬走了,在市区买了房子,在一家医院当护士长。
我谢过指路人,坐车到市里,找到那家医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不解的问:“你怎么来了?”
青瞳嘟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怎么,我来不高兴啊,那我走好了。”
我忙拉住她,说起了好话:“怎么会,求之不得。我不是担心没你照料,镜陵道长的日子不好过嘛。”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死老头子把我踢出道观,说是什么红尘历练。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还带着不菲的存款。”
我的热情高涨,医院的旁边有不少饭店,就拽着她进了一家。
一千块钱,着实有点少。虽然找到了李莲的工作地方,万一中间出点岔子,估计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傍上青瞳大款,至少饿不了肚子。
吃饱了饭,青瞳摸摸肚子,对我说:“我可不是尾随你来的,死老头子在我走之前,对我说了这家医院。我是来摸情况的,就碰上了你这个丧门星。”
我连说你说得对,吃人嘴短,该不要底气就不要。
“你知道吗?这家医院,每天都有人死亡。”
青瞳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跟前说了起来。
我翻翻白眼,医院里不死人了,那才不正常吧。
“嘿,还被你鄙视了。老娘的意思是,死去的人,是非正常死亡。”
非正常死亡?我来了兴致,催促她快点说。
青瞳刁难我,又是倒水又是捶腿,玩高兴了,才说:“我到了这里后,找了一家小店,花了小两千店老板才告诉我的。医院的停尸房距离白浪河比较近,每隔一段时间,河里的水就开始翻腾。曾经有人看到过,河里有人的影子,那些人不惧怕水,在水下行走。”
我瞄了一眼外面高耸的住院大楼,说:“不会吧,道听途说而已。”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青瞳扭了扭脖子,“这家医院不太平,周边的商户基本都清楚。据他们说,医院里的护士,甚至是医生,大概有七八个离奇死亡。死因不明,安上了急性猝死压了下去。对了,你到这来做什么?”
我拿出账簿给她看,“这个叫李莲的,就在医院工作。”
青瞳眼珠子转了两圈,说:“很好,我正愁没有理由进去呢。”
“有啊,打断一条腿,他们不会撵你的。”
青瞳眼睛瞪得很大,“我打断你第三条腿!”
闹了一会儿,结完账,在附近的旅店住下,我就和青瞳进了医院。
到前台,我向值班的护士打听了一下,她告诉我,李莲已经有三天没来上班了。
我问是不是请假了?
护士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请问,你是她的亲戚?”
“是啊,乡下来的亲戚。一个星期前就约好了,手机不通,短信不回,没地方去了。”
正巧,护士喊住了一位年轻的医生。
“孙医生,他是李连护士长的亲戚。您不是知道她家吗?”
孙医生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番,他很谨慎,问我:“护士长的亲戚?没听她说过啊。你是哪里的?”
“穷亲戚,也不值当说。”
孙医生的戒备没有放下,他翻了翻手里的文件,说:“护士长三天没有上班,医院里也没收到任何请假条。我上门找过,也不在家。这样吧,我今晚刚好值班,你们就先住在我的宿舍里,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她家,可以吗?”
孙医生太讲究了,想什么来什么,我赶忙道谢。
“不客气,跟我来吧!”
我和青瞳跟着孙医生来到三楼的休息室,他给我安排了单间,上下两层的床铺。
我再次谢了他,孙医生开门要走,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不要在医院乱走动。”
他走了之后,青瞳往床铺上一躺,说:“累死我了,我先睡会。”
“你不是要查吗?”
“大哥,新手啊。大白天的,你觉得会出什么岔子。黑夜,才是罪恶的狂欢。”
她说的有道理,我也不管,躺下睡觉。
大概在十一点左右,外面有人在说话,我从迷糊中醒来。
青瞳也醒了,正趴在床上研究什么。
我下来,看到她正拨弄一个罗盘。
“去看看人走了没。”
我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孙医生正伏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着,还有一名护士,闭着眼睛小憩。
突然,头顶上的灯泡噗的灭了。
孙医生叫起了护士,两人很是慌乱,披上衣服急匆匆的走了。
青瞳一手托着罗盘,沉声说:“来了,果然有东西。”
摸着黑,我们离开了休息室,走廊里十分空旷,只有我和青瞳的脚步声。
罗盘里的指针滴溜溜的旋转,没有标准的指向。
“这玩意坏了吧!”我调侃的问她。
“你懂什么,指针旋转,就说明医院里的磁场改变。再者说了,我用它又不是探查,是维护我们自身的磁场。”
我撇撇嘴,说:“敢问女侠是什么学历?张口磁场闭口磁场,高大上啊!”
青瞳停下脚步,恶狠狠的说:“咋滴,老娘没上过学,你咬我啊!”
“不敢不敢,下不去嘴啊!”
青瞳刚想反驳,她的嘴巴张开,第一个字到了喉咙。
“吱呀!”
清脆的开门声从我们身后传来,落针可闻的走廊里,声音是那么刺耳。
我的心瞬间停止跳动,机械般的扭头,一张满脸褶皱的老人家的脸,贴在门框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我才长舒一口气,对老大娘说:“对不起,打扰到您休息了。”
老大娘对我的道歉充耳不闻,她慢慢的从病房里走出来,擦着我和青瞳走过。
“吱呀!”
又一声门响,接二连三的,整个走廊被开门声充斥。
住在病房里的病人,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系着编号,与先前的老大娘一样,魔怔了一般,木讷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额头上的冷汗吧嗒吧嗒滴落,大半夜遇到这样一幕,心不突突是假的。
青瞳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她拿出一张符纸,轻轻的放在走过的病人身上。
那位病人并未有什么变化,符纸也是如此。
青瞳揭下来,翻看符纸,冲我眨眨眼,似乎在说没有坏掉。
我撸起袖子,斩煞印平静如常,也是没有反应。
突兀的,青瞳眼睛瞪大,一把抓住我的手,喊了一声:“往回跑。”
我不假思索,拔腿就跑回宿舍。
在我们回到宿舍,还没喘口气的功夫,宿舍们从外面推开。
孙医生面无表情的脸置身于黑暗中,手里捏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闪烁着寒光。
“那个,上下铺睡的不习惯,翻到了地上,吵到你了吧。”
青瞳和颜悦色的说,带着点不好意思。
“早点休息!”
孙医生的语气就跟万年寒冰似的,砰的一声带上门。
青瞳松了口气,小声说:“过去了,差点露馅。”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手心里拖着的罗盘旋转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今晚是探不成了,我小瞧了天下人。这家医院被巨大的磁场裹住,那个孙医生,在我们眼中,他很可怕,是因为我们的磁场有罗盘保护,能看透其中的猫腻。孙医生,应该说是医院里的所有人,受磁场影响太深,是看不到自身的变化。我的符纸和你的印记没有反应,是因为磁场的转换不属于气的一种,这间医院,一定有过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