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峡山道观里住了下来,镜陵道长说是让我留几天,实则把日常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
“你就安心在这住着。”之前见过的道童领我进了后院的房间,冰冷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等等!
我叫住了他,从包里拿出养母给我准备的地瓜干,塞到道童的手里,笑着说:“没啥好东西,地瓜自家种的,我妈亲手晒的,很甜很好吃。”
道童神情复杂的注视了一会儿,脸上罩着的寒霜才慢慢融化了些许,生硬的说:“谢谢。”
“不客气,我叫张道全,以后请多多关照。”
道童握住我伸出手的手,说:“顾青瞳!”
接下来,我真正意义上的学习开始了。
每天四点钟,镜陵道长的戒尺就会落在憨憨大睡的我的头上。十分钟穿衣洗漱,迎着清凉的山风,坐在山顶凸出的一块巨石上盘腿打坐。
“心存正气,气是什么?是你的精与神的具象显化,修道之人,参天地之造化,悟时空之规则。以五行八卦为根,繁衍众生之本相……”
道长说的很多,很详细,详细到有些地方我根本就听不懂。
青瞳不愧是道长的弟子,道长每说一句,他就调整一个姿势。我歪头看他,他庄严肃穆,鼻息间呼吸均匀有力,似在体悟什么。
“噗!”
一股子臭气弥漫开来,我与青瞳并肩而坐,首当其冲遭殃。
青瞳一脸的不好意思,还铮铮有理:“师傅,此乃轮回循环也!”
道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太阳初升,我们的晨坐结束,吃点素食斋饭,道长叫我们到了书房,拿出一沓巴掌大的黄色符纸。
道长挠了挠头,问我,你爷爷生前教过你吗?
我先是点头,又摇摇头,说:“我见过。”
“既然没教你,我也不能越俎代庖,这样,你要是有兴趣,就跟青瞳学学。好了,进行下一项,体能!”
青瞳苦哈哈的小声问我:“为什么不说教过?”
接下来我知道青瞳为何这么问了,道长也不知哪来的兴致,搬了一张躺椅在院子中央,备好茶水糕点,瓜果零食,兴致勃勃的督察着我和青瞳。
我们两人各背着三十多斤的背包,步履蹒跚的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的跑。
“就你们这体能,碰上点不干净的东西等着死吧!别说我没提醒,知道特种兵吧,你们的身体强度至少要和他们持平才行。”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差点没把我憋死,特种兵?老头是没吃药吧?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反观一开始还抱怨的青瞳,不仅没发牢骚,反而迈开的步子更大了。
操练了一整天,晚上道长给我们准备浴桶,我前脚刚进门,道长就说:“小子,便宜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镜陵道长这句话所蕴含的分量。
洗着洗着,疲惫了一天的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之后,发现还泡在浴桶里,只是里面的水,由最初的清澈,变得浑浊不堪,好似倒进了墨水一般,散发着恶臭。
“醒了。”青瞳拿着一套衣服进来,放在凳子上,“换上吧,该修行了。”
我愁眉苦脸,早知这样就不来了。
麻溜的穿好衣服,到了昨天的巨石上,天色尚有些黑,镜陵道长却没有来。
“道长呢?”
青瞳撩撩衣摆,坐下后说:“师傅在为这次出行做准备,毕竟是去国外,他英语跟盲流子似的,不学习一下丢人丢到家了。”
“呃!”我懵圈的问青瞳:“道长不是要闭关吗?怎么改成出国了。”
青瞳沉息吐气,略带诧异的问我:“你真是这一代的赊刀人吗?”
他有此一问,我点了下头,“是啊。”
“你不知道我师傅外号张嘴蒙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你的长辈没和你说过?”
提到爷爷,我的心沉了下来。
青瞳也不再说话,直到一束嫣红的光芒扑面而来,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地平线徐徐升起。
忽然,一缕缕暖暖的气流从我的四肢游走进身体,慢慢的汇聚到心脏位置。
我蓦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中的世界如此清晰,甚至能够看到十米之外的一处草丛中爬动的青虫。
青瞳比我淡然的多,起身拍拍屁股的尘土,说:“一个晚上就能出尘,看来你的长辈在你身上下了不少血汗。只不过咱俩的道不同,我的经验用不到你身上。”
“出尘?什么是出尘?”我急忙询问。
青瞳挠挠头,“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困难,简单来说,就是身体异于常人。你也可以理解为,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能到达此等境界。”
听着这么中二的解释,我想听的心情都没有。
可随后我发现,不仅仅是视力提升了,记忆力也是如此。
青瞳教我画符纸,他拿出一张,是镜陵道长画的,之前在安平村时见过,上面的符号就跟二维码似的。可现在一看,我竟能看清楚,那是一笔下来的特殊图案。
“符纸的种类有很多,其作用,不限于针对所谓的脏东西。有些用于山水格局,有些用于人文气运,还有一些比较简单,作用于普通的人类。师傅说了,你不是我门中人,只能教你最简单的几种。”
青瞳手握毛笔,沾了一点墨汁,深吸一口气,手突然像幻影一样动作起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几个眨眼时间,青瞳收笔。
一张与镜陵道长一模一样的符纸画成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跃跃欲试的上前,可在第一笔就拐不过弯来。
这时,青瞳的手握了上来,我身子一哆嗦,本能的就想溜。
青瞳的手劲很大,搭在我的肩膀上,说:“你以为我愿意啊,收点心,在我眼中没有男女之别。”
我冷汗直流,内心狂喊:大哥,你没有男女之别可我有啊。
唉,就别矫情了,我说服自己,忍着鸡皮疙瘩满身,努力的学习着。
三天后的晚上,镜陵道长招我们去他房间。
他一改平常的邋遢形象,西装领带,头发剪成利索的短发,只是那胡子依旧未变,显得很突兀。
“小全,学的怎么样?”
“道长,晚辈受益匪浅。”
镜陵道长点点头,“那就好,虽然学的不多,可艺多不压身嘛。这种玩意,你们赊刀人本就不是擅长的。话扯远了,叫你们来呢,是告诉你们,应西方某教会的隆重邀请,盛情难却之下,不得不远渡西洋,宣扬中华文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道观就交给你们了。”
我豁然间明白了,敢情镜陵道长叫我来的目的是给他看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