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微微一颤,一个少年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古朴厢房令他微微错愕。
抬起胳膊,一只白净细嫩的手,呈现在眼前。
“我的神念居然流窜到了此处,还占据了一个少年的躯体。”
江皓月很快明白过来,脑海里零碎的记忆蓦然聚拢而来,撑得脑袋有点发胀。
遁走的神念,依附在一个名叫江御尘的少年身上,只是少年当前的境遇,却是极差。
生在帝王之家,生来拥有极为罕见的龙藏八脉,乃是天资卓绝的武者,只要不夭折,将来甚至可以达到他的一半修为。
一半修为,这个评价出自他口,可谓是不低。
他,乃是震古烁今的皓月神帝!
在世间被魔族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皓月神帝横空出世,突破天地桎梏,修成人神!
以一己之力平定九魔之乱,却让那九魔之首慑天魔尊以邪法遁走,为五百年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埋下伏笔。
一念到此,江御尘满腔愤恨,双拳紧握。
那时,他已修成神法,慑天魔尊根本不足为惧,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伴侣颜奕居然背弃了他,给他偷偷下药,导致修为削减大半。
即便如此,凭借神法之玄妙,也与那慑天魔尊战了三天三夜,奈何修为不足,加上那恶毒女人从旁掠阵,被那慑天魔尊找到弱点一击斩杀。
肉身和神魄全部被毁,但他当时乃是独一无二的人神,一缕神念尚存。
慑天魔尊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将神念摧毁,最后神念遁走,世间飘荡三百年,最终落到这位殿下的身上。
“颜奕,你个毒妇竟与慑天魔尊勾结,这一世,我定要你们永坠阎罗!”
江御尘心中呐喊,凭借这具身体的记忆,他知晓颜奕那贱人,凭借慑天魔尊的威慑力统一了圣灵大陆,成为圣元大陆至高无上的女帝,自封千古女帝!
大陆由此陷入一片黑暗。
旋即他叹了口气,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了,虽然生来具有龙藏八脉,却被天元王朝的殿下夺了去,落得八脉尽毁,无法修炼的下场。
八脉乃修炼之源,重铸八脉,是头等大事!
这件事难倒了所有人,但对曾是皓月神帝的他而言,不是什么难题。
神法过于强大,不是他一介凡体能够承受得了的,退而求其次,在他修成人神前一直修习的《紫玄心经》,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紫玄心经乃是前世紫玄宗的镇宗之宝,师傅传给他,对他修炼途中的帮助很大。
重铸八脉这种简单的事情,心经第一层就能搞定。
盘腿运气,经脉似乎被什么阻塞,强行冲破,吐出一口浊血
这是由于经脉常年没有运转,被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污秽堵住,和八脉被强行剥夺脱不开干系。
如今强行破开,只感觉身体通畅。
修行成百上千年,对于身体内部的结构,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医师无可奈何的症状,他只需调动体内的气,便可自行恢复。
接下来只需研习紫玄心经,便可重铸八脉。
咣咣!
一眼瞅去,门外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是这具身体的父王母后,现在也是他江皓月的父王母后,得适应这个新身份。
“父王母后,进来吧!”
江贯虹身穿鎏金皇袍,方正的面庞无比刚毅,仅仅站在那里,就能彰显出无上威严。
唯独不显协调的是,他的左臂袖袍,空落落的。
江御尘知晓,这是父王为了保护他不被夺取龙藏八脉,而被天元王从胳膊根处斩断左臂。
其身旁的宫装美妇,便是他的母后——沈玉。
沈玉面色苍白,手里端着一碗鲜红的粘稠液体,看见气色变得稍好的他,脸上便是挂起一抹笑容,走去轻轻道:“尘儿,起来服药了。”
江御尘朝碗里盯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什么药,而是母后的血,也不知是哪个庸医说母后的血加一些药材可以治愈他八脉被夺留下的后遗症。
效果的确有一点,但根本不值一提。
方才,他已经调动体内的气治愈了伤势,以后只要经常运转紫玄心经第一层,便可痊愈。
“母后,不要听那个庸医的鬼话,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而且作用并不大。”江御尘说道。
沈玉弯着眉毛,把瓷碗放在一旁,然后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目露柔和地道:“只要有用,母后就不会放弃。”
江贯虹在旁边看着,重重叹了口气,气愤地道:“天杀的天元王朝,总有一天,我会把失去的夺回来,也要让你们尝尽百般痛楚。”
江御尘微微一笑,摸上母后的手,坚定地道:“母后,真的不用了,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不信你看。”
下床蹦跶几下,挥拳踢腿,倒是虎虎生风。
这样做虽然有失皓月神帝的身份,但为了瞒过他们,只能如此。
江贯虹和沈玉都怔了一下,随后大喜过望。
笑着笑着,沈玉泛红的眼眶就噙满了泪水,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她的付出,没有白费。
脚步渐渐虚浮,她忽然倒去,江贯虹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沈玉,望着那一张毫无血色的白净脸庞,心疼得快要滴出血来。
一向刚强的他,此刻也是软了下来。
“你的母后,为你付出了太多,一个月来,她每天都会割腕准备两碗血,她不像我是个修行者,只是个普通人,因为有你,她才坚持到了现在。”
“父王,你快去送母后回去休息。”
江御尘的眼眶里,也是泛起了点点晶莹。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看淡生死的他,修成人神的他,也免不了被这样一件小事触动心尖。
江贯虹点了一下头,忽地抬起头来,郑重地道:“明日和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江御尘问道。
“别问那么多,去了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带你母后去疗伤,早些休息。”
江贯虹搀扶着沈玉出了厢房,引动灵气关了房门。